烛火浮动,溢满了清香。窗外月色皎洁,照着新房里一片喜庆的红绸。
少女绷直背脊傻傻坐在床边,她眼神怔怔,眼前穿着红衣的男子,她自然不陌生,见过很多次,在他面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过了。
阮明姝一时有些怔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用力掐紧的手指攥着身下的床单,指甲发白,说话的声音异常紧张,像是绷着嗓子断断续续在说话,“你…你…你不是献王的弟弟吗?”
到现在,少女还侥幸的想,他是顶替了他的兄长,帮献王拜堂成亲。
沈嗣听着小姑娘颤颤巍巍的嗓音,心里有些宽慰,还知道害怕,总比无畏要好。只是她怎么如此迟钝,若是她先前上点心,稍作打听,早就拆穿了他的身份。
沈嗣说:“我骗你的。”
他漫不经心朝她伸了手,小姑娘下意识往后躲。
沈嗣也不介意,我行我素拿掉了她发髻上沉沉的簪子,一根根摘下放在床边的梳妆盒里,“饿不饿?”
阮明姝想到这些天在他面前吐露出的话,只恨自己现在晕不过去,她的老底都被他掀完了。
买凶。杀人的细节,都让他知道了。
而且,这个人远远比她从传闻中听来的献王还要可怕,是她见过心眼最多的男人,玩弄人心,阴险狡诈,他还半点都不吃美人计这一套。
阮明姝早就看出来,他不喜欢她,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个胡闹的孩子。
她现在只想回家,以后若是活在这个人的像师长般的管教里,她还不如去死了。
阮明姝攥紧衣襟,雾蒙蒙的双眸孱弱无辜看向他,言不由衷:“我不饿。”
其实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空瘪瘪的。
可这会儿对着沈嗣,她也不敢吃饭。
他怎么会是…献王呢?!
他还故意戏弄她那么久,套她的话来听。
沈嗣扫过她的一眼,淡淡颔首,并未多劝,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饿了犯脾气不肯吃还要别人追着哄。
新婚之夜,新房外自是热热闹闹的。
喜娘和嬷嬷进屋说了些吉利话,门外有不少想看热闹的小脑袋试图挤进来,都被挡在了门口。
早就听闻皇嫂貌美如天仙,今儿拜堂时被红盖头严严实实遮着脸,什么都没看清。
不过被丈夫抱着拜堂成亲的,全京城只此一个。
这位皇嫂果然如传闻中相同,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喜娘提着竹编篮,在喜床上撒了桂圆、红枣等寓意吉利的东西,“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阮明姝的眼前被红色蜡烛晃得晕乎乎,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不在焉的,没听见喜娘说的吉利话,溜溜转的黑眼睛跟着桂圆红枣转,眼里就写着馋字儿。
她饿了。
好饿哦。
想喝鸡汤,想吃碗面。
喜娘走之前还留块干净的帕子,新娘子年纪虽小,不过出嫁前家里应该都有人教。喜娘在新娘子耳边小声说:“劳烦姑娘明早将这元帕交给奴婢,奴婢好拿去宫里交差。”
阮明姝乖乖点头,完全没理解这位喜娘话里的深意。
不就是个帕子吗?她箱子里有一堆。
她若是不肯给,明日还给她就是。
喜娘不知道,因为阮明姝不喜欢这门婚事,侯府没人敢主动教她些出嫁前该学的事儿。
沈嗣淡声吩咐,“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