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瑞王府。
肖琉坐在桌案前,看了看刑部送过来的东西后,沉默不语,站在一旁的肖雍见了,将那册子摊了开来翻了翻后,一手拍在桌案上,怒骂道:“这厮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还将往来的秘密账目记成了册子,兄长,我便说你应该早早地将他处死!”
“这人什么事情做不得,便是血肉也能忍心伤害,还有那陪伴他多年的王妃,也是说杀就杀,借着别人读的势,却翻脸…”
肖琉知道他惯容易激动,但那王妃的死,他却是不想被人再提及的,于是瞪了他一眼,肖雍本是滔滔不绝还想说下去的时候,正好和肖琉的目光对上,顿时哑然,他自小的时候,被肖琉救过一次后,一直都很听他的话,满面通红却还是闭上了嘴。
房中顿时安静了许多,肖琉拿起手中的笔轻轻地拨了拨,看向坐在一边喝茶的肖泰,问道:“七弟可有什么想法?”
肖泰听到肖琉点了自己的名,想了想后,悠悠道:“肖君复这一脉说得好听点是武安王,说得不好听一点,不过是六哥的狗,只是这狗实在是不听话,主人让他办些事情,他竟然还敢防着主人,实在是该罚。”
肖雍听见肖泰这般说,心中甚是满意,连连点头,看向肖琉道:“兄长,七哥说得甚对,这狗要是不听话,最后伤着主人就麻烦了,不若我去替你教训一番。”
肖琉不置可否,肖泰看了眼肖雍,慢慢道:“怎么?九弟上次给他的那番教训还不够么?”
肖琉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教训?”
肖雍低头不敢回答,但暗中却狠狠瞪了肖泰一眼,不知道他为何要将这事捅给兄长知晓,肖泰挑了挑眉,又朝着肖琉道:“上次鹿鸣山中,九弟可是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武安王呢。”
肖琉眉心蹙得更深了,肖雍惯来容易冲动,虽然说事事为着他,但做事情又不动脑子,有时候反而给他添了许多麻烦,他呵斥一声,“胡闹!
肖雍见肖琉发了脾气后,忙跪下道:“是我的错,兄长切莫动怒。”肖琉近来身子总有不适,医官叮嘱说让他好好调理,情绪起伏不要过大。
“你总是这样,每次做事都惯喜欢任性!”肖琉还有些生气,手中的书信也一并甩了出去,正好砸在肖雍的头上。
肖泰在一旁见着两兄弟看上去在生气,但是肖琉连个重的东西也舍不得扔,笑了笑,道:“六哥还是别生气了,我本来是不想说这事的,但是又怕九弟再冲动,最后给酿出大祸来。”
“毕竟,肖君复手上还有近两万归德军在手,若是真在皇城里掀起了什么波澜,总会对…”
“那又如何,待兄长登了基,称帝后,十万大军尽归我等,还怕什么归德军?”肖雍一个倔性子又犯了起来,打断了肖泰的话,“再说了,那归德军真是他的么?”
“嘭”一声响动,本是桌案上的镇纸被肖琉扔了出来,正好砸在肖雍的胳膊上,他右臂一痛,正见着肖琉怒气凶凶地瞪着他,于是闭口,再不发一言。
肖泰见状,挑了挑眉,“六哥勿要动怒,九弟也是为六哥着想的,只是冲动了些。”他看向肖雍,“九弟这话说得对也不对。”
肖雍刚刚被砸了一下,不敢再做声,只听着肖泰继续道:“虽说六哥登基后,十万大军尽归我等,可我大晋四面皆是敌,若是直接将将士们召回来,这国还守不守了?再说了现在大臣里还有几个刺头,太子也未身死,若是六哥现在直接即位,怕是要惹得人不满,还需图谋。”
“且我们身为王爷,府内配备的兵士也只有一千人,纵然是加上之前偷偷豢养的兵士,也不过三万人,且这兵士都是未上过战场的,又怎么与已经有过作战经验的归德军来比?”
肖琉听着肖泰的话,目光闪烁了一下,道:“那九弟认为现在应当如何?”
肖泰手指微微轻扣着桌案,“肖君复此人现下有用,待六哥坐上帝位了之后,可再行杀之,若是他到时候有些什么想法,我们不是有他杀妻的证据么?”
跪在地上的肖雍终于反应过来,抬起头道:“若是他到时候起了什么异心,我们可将他杀妻的证据昭告天下,他手中除了王府的一千精兵,不过只有归德军,但这军队终究是陆家所创,纵然兵符在手,但人心却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肖泰点了点头,接过他的话道:“九弟果然聪明,兵符在手又如何,归德军接近两万人,全部由陆崇明所创,那武安王妃自小便在凉州随军,于军中之人的分量自然是不一般,若是他们知道了实情,这军心自然会成为一片散沙,又岂能为肖君复所用?”
肖雍茅塞顿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王妃倒是娶的好,不仅当了王爷,还有了兵权,可怜这女子痴情一片,竟然被骗至死。早知道不如让兄长强娶了来,也不至于咱们还被这小人给掣肘了。”
肖泰看了眼坐在上座的肖琉,只见他眉毛都皱成了一团,笑了笑,他这六哥当时确实是想娶的,谁承想陆老将军直接给拒了,连点好脸色都没给他。
肖琉摆了摆手,“罢了,夜已深了,你们先回府吧。”
肖雍和肖泰见肖琉突然有些疲累的样子,便退下了,走前,肖琉又好好叮嘱了门外站着的侍卫一番,定要好好服侍好肖琉吃药,肖泰见状,勾了勾嘴角,先行走了出去。
肖琉看门关上后,身上突然疲软了下来,他想起那日惨死的女子,突然一摆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门口的侍卫相立着对视了一眼,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