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字画买回来了。”常姓管家恭敬的说道,屋子里,有一个模样威严的老者正在提笔绘山水,老者虽已年迈,但却是人高马大,腰杆挺直,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老者旁边,站着一个身着黄衫的少女,嘴角含笑,见到常管家进屋,却是坐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将画放一旁便可。
那管家急忙轻手轻脚,不敢打扰自家老爷,将两幅画一幅字轻轻放在桌上便转身退出去。
那老者握笔稳如泰山,目不转睛,直到将一副山水画作完成才收笔,旁边黄衫少女将一杯茶奉上,笑道:“爷爷,您这画技比前几日可是要长进很多,上月郡守文大人说过爷爷您领兵打仗乃当世一绝,摆弄文墨就略逊一筹,说您舞刀弄剑大半辈子,现在要摆弄笔墨纸砚,这又是何苦,还和您打赌,说您画不出佳作,写不出佳词。而爷爷您答武定江山,文教天下,谁说武夫不能摆弄文墨,便和他赌,一月期限画出一副佳作,写出一幅好字,若不然,便将配剑输给他,反之,文大人输您一匹枣皮骏马,而一月期限已过半,爷爷您画技已然有所火候,不比那卖画的许老头差,而接下来,字就要好好练练了。”
听到孙女夸奖,老者哈哈一笑:“还不是双儿你教的好,你书画双绝,冠绝元洲,爷爷能有你这么一个好老师,焉能赢不了那文老头,哈哈,只是可惜,你书画意境太高,我临摹都学不来,只能让人去买那姓许的书画来临摹练习。”
“那许老头的书画虽然一般,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初学临摹最忌好高骛远,爷爷,你若是赢了文郡守,也得谢谢那许老头呢。”黄衫少女嘻嘻一笑,虽不到二八年华,但也已是千娇百媚。
说完,少女将桌上两幅画一幅字取来,递给老者。
老者展开其中一幅画摆于案上,正打算继续临摹,却听到身旁曲无双一声轻咦。
这老者并非一般人,乃是广阳郡武将军曲正乾,在吴国官拜五品武将,不过去年已解甲归田告老还乡。那黄衫少女是他孙女曲无双,自由聪明绝顶,得名师指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眼光自然是极高。听到孙女的声音,曲正乾奇道:“双儿,怎么了?是不是今天买的画有问题。”
说着也是侧目去瞧,就见曲无双手中一副青莲图,她正盯着这一副图出神,竟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曲正乾知道孙女脾性,若不是这画有什么特别之处,肯定不会如此失神,于是也是仔细看画。画中只有一叶青莲,没有填词落款,也无作画人的文印,纸张也是普通至极,更无装裱。
可偏偏就是在曲正乾看来十分普通的画作,曲无双却是看的如痴如醉。
许久,曲无双才如梦初醒一般回神,只是妙目依旧留恋画上,如同见到绝世珍宝一般。曲正乾这时候摸了摸胡须,他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于是不解道:“双儿,我见你望画失神,可我看这画和之前卖画的许老头所画的没什么差别。”
这次曲无双听到了,却是摇头道:“爷爷,此画非同寻常,许老头的画和此画作比,如萤火比皓月,画这一幅画的人,许老头再苦练二十年也赶不上。”
说完,曲无双又取来另外一幅青竹图,同样是如获至宝,又取来最后一幅字,上面是一句勉励之词“愤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
词好,字更好。
曲无双盯着这一幅字,眼中流光溢彩,如沐春风,气息也不禁有些加重,含苞待放的胸口也是上下起伏,正所谓见字识人,这一副词本就意境深远,更兼雄心壮志,但配合这刚劲有力的字体,反倒是词意被字承托而出,词成绿叶,字为红花,这字,绝非凡夫俗子所能写出。
“这词写的好,愤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好词,好词啊。”曲正乾这时候夸奖了一声,他一介武夫,虽也识文辨字,但所读之书多为兵书,当然不知道这字的好。曲无双则是无奈一笑,低声道:“爷爷,这词当然好,那可是当年苏文圣所作,天下读书人皆以此词自勉。”
曲正乾一听则是闹了个大红脸,他虽然不知道这词的来历,但吴国苏文圣的大名又怎会没听过,当下也不好意思多问,连忙岔开话题:“既然这画和字你都说好,那就是真好,也不知道常得贵这小子是从哪儿买来的,我叫他来,咱们问问。”
不一会儿,管家常得贵就应召而入,听到自家老爷和无双小姐的问话,急忙将买画经过娓娓道来。
听到是从一个少年郎手里买的,无论曲正乾还是曲无双都有些失望,显然这画这字,不太可能出自一个少年之手,定是他人之作,不过即便如此,曲无双还是吩咐常得贵立刻去请那少年郎入府一叙。
只是常得贵显然要白跑一趟了,因为时林微早已经拎着一斗米,一斤鱼干回到卫渊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