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尖叫一声,捂住眼睛,问:“怎么回事?”
侍卫长安慰道:“贵媛安心。刚才大人忽然说‘不好’,差我等来救助,幸好赶上了。”
昭然着抖,仍然坚持问:“怎么回事?!”
“也许……也许是想陷害大人。”侍卫长含糊道。
昭然愣着,忽然明白了:如果她的随从全部被杀、而她脱光衣服被奸杀,这笔帐大概要陷害到晋楚文的头上。
她不停抖,一股寒冷深入骨髓。回家泡了很久热水澡,依然牙关打战。
千郡女人坐到她身边,问:“怎么了?”昭然将敷脸的热巾取下,道:“我好像老了十年。”
千郡女人轻轻笑了一声:“不要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享受着爱情的滋润,又会觉得小了十年。”
昭然不觉也笑了,反手抱住她:“幸亏有你陪我说话。”
“是吗?倘若我回国了又怎么样呢?”女人闲闲道。
“回去?”昭然皱眉,“回去干什么?你不是永世都不想再见那个男人了吗?”
“是啊……”女人悠悠叹出一口气,看着挂在墙上的、画中美狄亚的红,“不见也好。”
相见争如不见。
曼殊却到底把晨風争取回来相见。
她以为他会从地底扒开污泥,像僵尸一样爬出来——当然他不是僵尸。他是活人了。但他会全身脏兮兮的沾满泥巴吧?
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害怕。她会帮他清洗干净、给干净衣服让他换、还会笑话他:“一只泥巴猴。”
结果,他是怎么从土里出来的呢?像一棵新芽。
春天的小芽,嫩生生的从土里拱出来,说不定脑袋上还顶着种子壳,虽然也是从泥土里出来的,但那么娇嫩,一点儿泥土也不沾的。
春芽有多干净,晨風就有多干净。
春芽有种子壳保护,晨風有穆甃保护。
穆甃真像个大地女神一样。将他护送上来,神情略带点疲倦,但仍然宽宏美丽。而晨風——
曼殊看着晨風。他是闭着眼睛的。
但是曼殊知道他已经活了。
不需要太多理由,她就是知道。
睡觉跟睡觉是不一样的。闭眼跟闭眼是不一样的。她知道那个晨風回来了。
但是“那个”晨風,真的就是她记忆中的晨風吗?她没有在记忆里过度的美化他吧?她没有太自作多情吧?也许他再醒过来时,跟她的互动根本就不一样呢?
曼殊还是走向他。
晨風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向着蓝天,然后就转下来投向她。
他把她满满的收进眼睛里。
如果说曼殊对于救他回来这件事,还有过什么疑虑。那现在全都像阳光下的雪一样融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