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周幺幺面对杨春兰,活脱脱一个不好惹的刺头。但真的将所有东西搬了回来,周有民没有发话前,她内心还是忐忑的。
忐忑什么呢?
忐忑万一他们觉察到自己不是真正的周幺幺,会不会被送去切片。
忐忑周父责怪她办事莽撞,不懂圆滑,破坏了两家交情。
………
周老大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多少话语权,遂安安份份当个执行者,一直忙着清点归置东西。
真正的心里较量从来都是在周有民和周幺幺之间。
眼瞅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有民还是没有吭声,始终闷闷抽着旱烟,提心吊胆的周幺幺终是忍不住了,主动开口喊了声,“爹———”
“不早了,我先去睡了。”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很平,也分辨不出来说话人是什么情绪。
周幺幺闻言,更紧张了,她一鼓作气,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爹,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闹得周许两家多年情分没有了,也闹得他们家面子过不去?”
“爹,你要是生气,你可以狠狠骂我几句,但你别不理我行吗?你不说话,我害怕。”说到最后,周幺幺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她明明不是一个很爱哭的人,可此时此刻,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眼泪也是控制不住得往下掉。
良久后,周有民长长叹了一口气,走下台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感慨道:“我没有生你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周幺幺抬起头,“???”
“你是我的女儿,作为父亲,我一直自诩我和你哥哥将你保护得很好。可直到今天事情发生了,我才觉着我很失败。因为我的失职,我的闺女不得不以她自己为饵,逼得许家主动跟我们断亲。”周有民喉咙微哽,“女孩子的名声多重要啊,但凡我做的好一点,我及时了解你内心的不愿意,大可以将退亲拿到桌上谈,何至于让你像今天那么拼。”
“幺幺啊,你很好,甚至比我预料得还要好。爹很欣慰,你能这么勇敢。”
说着,他伸手抹了抹克制不住落下的泪水,嘶哑道:“看着如今的你,我就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的你妈妈。遇到她那天我才七岁,上午帮地主去放牛,刚走到落水崖,她那么小小的一个,突然就从草丛里窜出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张口就说,“哥哥,我好饿,你有吃的吗?”。”
“那你给了吗?”周幺幺笑着带泪问。
周有民怀念道:“当然给了,不仅给了,还把她带回家了。”大概是回忆太过美好,他不敢再回忆下去,赶紧晃了晃脑袋,打断思绪,朝着周幺幺笑了笑,“所以,幺幺,没事的,一辈子长的很,大胆往前走,别害怕,我和你哥在后边给你撑着呢!”
一旁的周老大听到他爹这么说,也赶紧放下手头东西,安慰她道:“对啊,妹妹,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在陌生的年代,莫生的地方,周幺幺先前所有的恐慌与迷茫在一刻消散得干干净净,她想她会很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