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避重就轻道:“也没什么事儿,想到了就过来看看。”说着掏出手机,“妈?……诶,知道了,我就来。”挂了电话,朝许鸣歉意地笑笑,“我要走了,得回家吃饭,我们改天再约,我做东。”
“正好,早就想去拜访了,择日不如撞日。”他接得顺嘴。
顾小北瞪他,“我说哥哥,您没发烧吧。”
那厮捶了捶自己的胸,“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健康着呢!”
顾小北拿眼横他,“我这儿跟你说正经地,这顾家你去不得。”
许鸣正儿八经道:“我也在跟你说正经地,这顾家我非去不可。”
顾小北见这形式不对,那厮是抽了啥风,看这把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罢了,三十六计,她拔腿就跑,想当年,4乘100接力,她也是主力选手,还是叫那厮轻松追上,狎着她强行上了车。
七十,全宴(上)
下了车,许鸣自车里拎出大摞礼盒之类的,边走边喃喃自语,“你外公的烟壶,你妈妈的燕窝,你小舅的龙井,还有,你大舅的??????”
“搞得跟丑媳妇儿见公婆似的,你许少犯得着么?”她拧了拧眉,轻嗤着打断。
许鸣嬉皮笑脸,“礼多人不怪,我妈教的。”
顾小北扭头,拿鼻腔哼了声儿,那小子是长进了,连老妈子都牵出来说嘴,难不成,莫小米那对儿结婚,受刺激的不止是她?婚宴上,依稀听见他说,神气什么,咱俩结的时候,场面比这隆重十倍,当时恍恍惚惚,现在想来,倒愈发地真切。
进了里屋,她和许鸣就被分割开来,母亲搂过她的肩头带她入席,而舅妈笼络过许鸣,那做作,倒比她们母女还更亲昵。
李妍瑾将许鸣安置在位上,殷勤地笑着,“梓萌在楼上,我这就叫她下来,那丫头像是受了委屈,一回来就关进屋子,听见你来了,保准儿得乐坏。”说着就准备起身。
顾小北轻抿了口茶,没事儿偷着乐,看他大少爷如何收场,叫他不来吧偏来,活该。
许鸣叫住她,口气有些干,“伯母,您误会了,我是陪小北回来的。”
顾小北稍微被呛到,咳了两声儿,再睨向舅妈,脸都绿了,她打心眼儿里佩服,行,不愧是纨绔子弟,够没心没肺。
王婉菲看在眼里,倒像是豁然开朗,状似好心情地玩笑道:“顾姐,好福气,多俊的一双人儿。”
顾墨禾略微尴尬,冲王婉菲笑笑,没接话,小北也没知会她,她和许家公子,还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那丫头中意人家,三年前又何必退婚。
此话一出,眼看着舅妈的脸由绿转紫,都成酱猪肝儿了,王婉菲轻笑了笑,倒似全不在意的样子,看来,舅妈的功力,略逊一筹,怕是她也不乐意王婉菲进门儿吧,她一个戏子出生,家世就不及王婉菲,这耍手段玩儿脑筋,也不够王婉菲灵光。
二楼传来声响,众人的视线都被吸了过去,老爷子同顾灏南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来,那个人款款而来,周身晕着光影,由远及近,即使是着了一身青黑,依然亮得逼眼,她下意识地垂眸,他果然在,见到王婉菲的当下,她便有直觉,只是这样的见面,每承受一次,想要给他时间,同他厮守的信念,便动摇一分。
人员差不多齐了,坐定后,许鸣一一打了招呼。
老爷子似乎心情很好,隔了大半张桌子,一径朝许鸣道:“你这孩子,第一次来吧,你爷爷可好。”
许鸣礼貌地点了点头,“嗯,身子骨还行,常念叨您,话了您不少当年。”
顾景天开怀大笑,“许老那脾性,不服老,比我还不服老。”
对桌的母女三人,一脸的黑线,尤其是顾梓萌,对许鸣的态度有待捉摸,对她,确是恨恨地瞪着,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她别开眼,微微叹气,女人呐,明明是男人的错,却总爱为难女人,何苦?
大舅还是三年如一日,古井无波,梓轩哥倒像是局外人般,不染红尘寸缕,偶尔和她对眼,也只是浅淡地笑笑,浅到若有似无,心头泛起微酸,难道他也同自己生出隔阂,曾几何时,她还溺在他的笑颜里,如沐春风。
王婉菲指着长桌一角,贴心道,“伯父,豆腐花,您尝尝,灏南专程从唐记给您订的。”
顾景天闷哼一声,没动筷子,顾灏南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王婉菲见情势不对,也识趣地噤了声。
顾小北也好奇,他跟外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顾灏南竟也板起面庞。
对这暗流汹涌,许鸣倒似不以为意,径自朝她碗里夹了颗饺子,顾小北睇了他一眼,那厮会意道:“放心吃,馅儿归我。”
顾小北小切了声儿,嗤道:“我跟你很熟么?”
许鸣拿手肘轻拐了她一下,“还不够熟?要不要再下锅煮一趟。”
一桌子人,多少双眼睛盯着,顾墨禾看在眼里,也只是笑眯眯地不露声色。
王婉菲凑近顾灏南,耳语道,“挺灵地一对儿小年轻,你说呢?”她故意,想探探顾灏南的反应。
“倒没觉得。”他淡淡道,冷若寒霜。
王婉菲一怔,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他竟也不避讳她,这样的答案,早在情理之中,只是她不愿承认而已。
顾梓萌倏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引得众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