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话,是没接到。也不是没接到,别人接的给挂了的。”
张群青摇摇头:“那可就没招了,你是没看到电话局里那些接线员啊都是一个插头一个插头的对应的电话,拔下来线就扔一边,那线都密密麻麻谁会记得接的那根啊。”
这个答案让余振生有些失望,他说了谢谢,心里想既然这电话打过来了,应该还会再打吧,说不定下次就能接到了。
路飞谢过了朋友从教育厅的大楼里走了出来,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又要下雪。电话是打通了,却没找到余振生,好在想想之前雷正提醒过他,电话是隔壁铺子里的或者那人不认得振生吧。
可是明天还要借电话,说什么路飞也开不了口了,一边朝回走一边想着哪里还能借到电话打。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回头看去路飞眼睛一亮:“雷伯,您能跟老爷说说借个电话打不?”
雷正扬了扬手:“先别说电话的事,我去找你丈人,你给带个路。”
一路上路飞想着电话的事,雷正低着头沉着脸也不吭声。两人急匆匆的回到家,路飞将雷正请进屋。一进屋路飞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堂屋里的女人们围在桌边,默默的准备着晚饭。大女儿揉着杂粮面团,二女儿正拨着蒸熟的红薯和南瓜的皮子准备做馅料用。
和天津的大年初五包饺子不同,山西人的大年初五讲的是忆苦思甜,杂粮面的馒头里面放红薯或者南瓜陷,家里条件好的会搞到些糖来,那样的杂粮包香甜好吃。
眼下两个女人一声不吭,默默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这和平日里姐两个有说有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振生娘在里屋哄着几个小娃睡午觉,自己也在打着瞌睡。
见路飞和雷正进屋,两个女人都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她们的神情都带着几分紧张和不安。
“爹呢?”路飞问道,余蓁蓁指了指他们睡觉的里屋,路飞就引雷正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炕头炕尾,余二河和尹强对坐着,尹强抽一口烟,然后将烟袋放到两人中间的炕桌上,余二河转过烟杆也抽一口,在将烟杆子放到桌上。屋里浓浓的烟草味,路飞忍不住咳咳咳的咳嗽着退了出来。
他低声问媳妇:“这是咋了,爹咋抽上烟咧!”
“愁的!”余蓁蓁推了推路飞:“进去吧,嫌呛的慌就开开窗子。”
余二河朝炕里挪了挪,雷正就在炕边坐下。尹强又将烟杆子放到炕桌上,这次余二河拿起烟感没往嘴里送而是递给雷正。
雷正接过烟杆,用袖子抹了下烟杆嘴儿,也抽了一大口。
“咳咳咳!”路飞用袖子挡着鼻子,一边忽扇着屋里弥漫着的迷人眼的烟气:“爹,这咋了!强子,你就别抽了。”
他爬上炕想去开窗,就听到雷正问道:“都知道了?”
“知道了!”余二河闷声说道。
“惨啊,太惨了!”
“得亏振家跟振生走了,算是给老四留了后了。”雷正叹气说道。
路飞的手已经勾到了窗户,他身子一下僵住了,胳膊身子慢慢转过头:“爹,雷伯,你们说什么留后?”
“死了,都死了!四叔,振和,四婶还被鬼子。。。。。。”尹强的拳头重重的捶在面前的炕桌上。
路飞就觉得身子一歪,倒在炕上他一翻身就坐在炕里头惊讶的张着嘴:“死了?”
雷正叹口气:“二河,我是来跟你先道别的,老爷说这县城离咱们那也就一二十里了,鬼子说来就来。我们今天就动身,把太太和两位小姐送到歙州娘家去。”
“走吧,哪没鬼子就去哪吧。”也余二河叹气道。
“哦,我来还有个事跟你说,强子去看四河的时候,我查点了一下,咱们村子一百二十户,这年下回家的加上村里原来有的人有二百六七十人,屋里的没瞅太仔细不知道什么情况,场子上的有四五十人,我寻思应该有些提前跟咱一样离开村的。另外,你大哥家我只见到灶上的和一个振业房里的大丫头,其他人也都没见。”
“你放心吧,振业哪小子有事比兔子跑都快,我是不担心他们的,就是老四和他媳妇死的憋屈。”余二河别过脸去,心里一股股的难受,这一年来自己的接连迎来了老四,老五和亲老六的死讯。他想不明白,自己这么一把年纪了,尤其是老六正是风华正茂媳妇还没娶呢,咋就走了呢。
“你别太难受了,咱们这年岁要是倒下,可是给娃们添了麻烦。跟你道个别我就走了,振生的事。。。。。”
“先活着吧,他还小!”
“那你们怎么打算?要不然就去天津,振生那总比咱这安全吧。”
余二河摆摆手:“我哪也不去,这世道说不定出去就回不了来了,就算死,我死也得死家里。”
另外一间屋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尹强打了个激灵精神起来:“爹,我想好了,我不去大武镇了,这鬼子在一天,树是中不了酒也酿不得。”
“不去大武镇了?“余二河诧异的看着尹强。
“我,我想去孝义!”尹强的眼睛里在冒着火苗,他的想起罗霸道说的话,红军在孝义打鬼子。
“强子,你走了,婆娘和娃怎么办?”余二河问道。
“我。。。。”听着女儿的啼哭声,尹强又有些犹豫了。
“强子,等过了年我问问哪里有用人的地方,在县城先找个事做。”路飞也在一旁劝道。
尹强动摇了,刚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没说出来一被身边的人劝就犹豫了。“别了,那我还是去大武镇找我堂弟想想办法吧。”他拿过烟袋抽了一口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