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关系到自己未来的大事,习小茹总该索一下才对,那么她的眼神就会出现波动,但习小茹依然象雕塑般,死气沉沉,或许,她真的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那文质彬彬的人眼中的忧sè更浓了,做为修行界屈指可数的几位至高存在之一,他见识过无数生死,勘破过种种玄关,所以,他能看得到习小茹的未来
“当你魔煞大成之后,你会遇到平生最可怕的对手,那就是你自己。”那文质彬彬的人轻声道:“魔煞会泯灭你的七情六yù,你会感觉,这天下众生皆可杀或许,你还能得出一种终于能放下一切、踏入大道的判断,但……这是错的,大错特错。”
“如果你不加控制,任由魔煞侵蚀你的心智,迟早有一天,你会遗忘自己过去的所有,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不记得在生命中闪过的那些值得珍惜的人和事,你面前只剩下了一个字,杀,不停的杀”那文质彬彬的人叹道:“孩子,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习小茹的眼帘动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
“孤yīn不生、独阳不长,世间先有了yīn阳交替,才会滋生出灵脉、滋生出繁盛的万物,这才是正道,否则便不得长久。”那文质彬彬的人续道:“你修行的是至刚至凶的魔煞,想与魔煞对抗,必须要在心中留一点缝隙,装载一些你最不舍得放弃的东西,只要心中的缝隙不被吞没,那么魔煞就永远不可能完全控制你。”
习小茹双瞳中的漆黑一阵闪动,她突然想起了云水泽,想起了一线峡,她本以为,那些早就被她遗忘了,当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中掠过时,她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所付出的、所发生过的,竟是这样刻骨铭心。
那文质彬彬的人没有注意到习小茹的变化,他的视线在看着天际,曾几何时,他也遇到过相同的迷茫和痛苦:“魔煞让你绝情,那么你必须想方设法让自己动情;魔煞让你断yù,那么你就要留下自己的牵挂,时不时的想起;魔煞让你不再考,成为一具只知杀戮的傀儡,那么你要在每一次动手前,多动脑子,仔细想一想为了什么。”
“你也见过你的师祖母,她又老又丑,修为也不高,脾气还很坏,刁钻刻薄,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那么宠着她、敬着她,甚至还有几分怕她?”那文质彬彬的人露出笑意:“嘿嘿……以我的人品,只需稍微露些口风,什么样的女修不能手到擒来?可我的心里只有她。因为她能让我想起最年轻的rì子,因为我被贺兰空相重创后,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的修为废了,只有她不离不弃陪伴在我身边,甚至为了维护我的尊严,向司空错发了战书,她……她只是个大祖啊这也算相濡以沫了……”
“所以,魔煞根本不可能控制我,不要去相信什么空、什么悟,那些相信绝情断yù方能踏破最终壁垒的家伙,现在都死了,如果我和他们一样,连贺兰空相那一关都熬不过去。因为我有情,因为我有必须要守护的,这样才能在你师祖母与司空错决战的前夜恢复修为,而且更胜一筹。”
“师祖,您真的有人品么?”习小茹笑了,也许是冰冷了太久的缘故,她笑得极美极动人:“我会把您说得这些告诉师祖母的。”
“呀?你这小丫头居然也会笑?呵呵…你现在说的话倒是有几分烟火味了。”那文质彬彬的人有些吃惊,因为自从他传授习小茹灵诀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没见习小茹笑过,随后他才明白习小茹说了什么,差点跳起来,恍若被人踩到了尾巴:“你要说什么?”
“又老又丑,修为也不高,脾气太坏,刁钻刻薄……”习小茹一边说一边数着手指头,随后道:“师祖,我没有记错?”
“丫头,你是想逼我清理门户么?”
浓浓的杀气弥漫开来,比万年的寒冰还要冷,比巍峨的山岳还要沉重,院门处的周倩吓得屏住了呼吸,身体也开始发抖了。
习小茹却一点都不怕,扬了扬手:“师祖,我先走了啊,周倩,我们回红叶城”
那文质彬彬的人没有阻拦,等到习小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才皱起眉,若有所,喃喃的说道:“小丫头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而且变得太快了一些……难道说……”
千奇峰,苏唐以一种最舒服、最慵懒的姿势靠在躺椅上,他也在若有所着。
白天那一战,大胜所收获的利益、乃至意义,都远远比不上他的感悟。
魔装总会让他变得格外的残忍、暴虐,他必须时时用理智去控制、去约束,不过,那棵远古命运之树的力量已在灵魂深处苏醒了,两相融合,给他一种黑白分明的感觉。
他一只脚踏在黑暗中,满腔杀意,而另一种脚沐浴在阳光下,心怀悲悯。
本属于两种极端的特xìng,却在他身上融合在一起。
苏唐轻轻吁出一口气,视线落到小不点身上,小不点在石桌上睡得正香,他以前曾经以为,小不点慢慢长大了,谁知这一次回来,小不点扑到他身边便再不放手,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痴缠。
夜风稍微有些凉,石桌自然更凉,苏唐微微皱了皱眉,就在这时,一片绿叶脱离了枝头,慢悠悠向下飘落,似乎是凑巧,正落在了小不点身上,就像被单一样盖住了小不点。
一点灵机突然在苏唐的脑海中炸开,他担心小不点受凉,如果是自己动手,或者凝聚外放的灵力,摘下一片绿叶,都属于术,可他仅仅是一动念,整个天地的规则轨迹似乎发生了变化,然后那片绿叶便自动落下来,护住了小不点,这是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