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修没有答话,目光如水般温柔地看着她:“这么晚,离月姑娘去哪里了?”
“王爷答应不过问离月的行踪的。”她走到药架边上,取了些药,放进砂锅添水浸泡。
萧奕修在一边帮她添柴生火,她看他这些事居然做得很自然,不禁生出疑问来:“王爷金尊玉贵,怎么会这种粗使活儿?”
“本王当年在战场上,与将士同甘共苦,没什么是不能亲手做的。”他似乎在思忆往事,目光遥遥,深含怀念之意。
“沙场上亲身征战的那种滋味,没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环境再恶劣的地域,都是要一步步走过去、杀过去的,甚至粮草不足的时候,连树皮草根也会挖出来吃的……”
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顿口看着她微笑:“让离月姑娘见笑了。”
“王爷如今病弱的躯体……很难想像还有那样一段壮怀激烈的戎马生涯。”两人相对坐着,中间隔着红泥火炉,跳跃的火苗将他们的脸映得都有些微红。
“似乎是前世的事了,连本王自己都快想不起了。”
“对了,忘记告诉王爷一件事,祛除毒伤的药材已配制齐全,待我这几日参详一下,拟个万全的方子,应当就能替你除尽毒性。”
萧奕修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之色,显然这件事全在他意料之外。
“王爷或许很快便能再上沙场了。”
“不可能,本王昨夜刚在宫中见到夫诸角,今日你就说药材齐全了?”他虽见到那贡品被赏赐给了萧奕瑾,却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去取来。
“难道王爷不相信?”顾清离取出如冰似玉的夫诸角,展开放在他面前。
“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萧奕修的目光渐渐收敛如剑芒,锐利地盯着那物。
“自然是从燕王手中换来的。”
萧奕修沉默了好一阵子,心里才将这两日的事串联起来。
他将顾清离的绣鞋放在魏容华殿内,算准了魏容华是皇后的人,必然会为她嫁祸兰贵妃。以皇后的性子,嘉夫人入陌王府便灭了她布下的眼线,萧奕瑾又军功赫赫地回了京城,她如何能不视为心腹大患?
那么嫁祸兰贵妃是理所当然的事。
皇后既然布下了这个局,将八名宫女都拘去暴室,自然有办法撬开她们的口,让她们供词一致,咬定兰贵妃,可她们不知为何,临阵倒戈,矛头指向柳尚书,那其实是在削弱凌贵妃的势力。
原本萧奕修也以为皇后改变主意先对付凌贵妃,现在看来竟然另有内情。
“是你让那些宫女串供,一切证词指向柳尚书的?”
“没错。”
“你就是为了这夫诸角?”
顾清离微一颌首。
“可是你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昨夜父皇才将它赏赐给燕王,今夜你就能与燕王联手,打击凌贵妃……而且你到底是如何出入皇宫,做到这一切的?”
“我自有自己的方法。”
“难道,你与萧奕瑾也有联络?”想到这点,他便觉得心里仿佛梗着什么,拒绝去深入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