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那些影卫不知何时何处就消失了。这群来如影去如风的人,顾清离始终都觉得不可琢磨,她不清楚萧奕修如何训练他们,也不清楚他们藏匿在王府哪个角落,他们仿佛无处不在,可是她在王府这么久,也从未在光天化日下见过他们。
萧奕修揽着顾清离纤纤楚腰,却舍不得用力,仿佛稍稍使点力都会折断一般,只俯下脸,怜惜地看她。
“我跟你回来,也是有条件的。”她微仰脸看他,眼中有狡黠的光芒。
“嗯?”
“那个离月,永远不能夹在我们之间。”
她看着萧奕修敛起眉来,抬手去揉:“别这么矛盾,我不会让你难于取舍的。”
他没有说话,默然与她走进了风澈轩,绕过影壁,穿过游廊,便看见了翘首倚门的顾清潇,一身红妆,凤冠霞帔,眼神幽怨。
当看见萧奕修揽着顾清离过来时,她不由瞪大了眼,眼神惊惧、震怒、悲伤……更多的是无边妒意,醋海扬波。
“王爷跟我说有点事,去去便回,结果去了这么久……”顾清潇哀怨地咬着下唇,神情婉转凄楚,仿佛被人遗弃的孤女。
“进去再说。”无论如何,这种家事不宜在院中大声张扬,看来宁谧喜庆的大婚之夜,暗处依然有守卫能看见他们的动静。
顾清潇先进了新房,顾清离随后进了门掩上。
新婚之夜,廊下彻底燃着红纱风灯,洞房里龙凤花烛跳跃着火光,屋内四角的琉璃宫灯被映射得光彩流离,整间洞房还如白昼般明亮,酸枝檀木的赭红、轻纱隔帘的绯红、锦缎被面的正红……深深浅浅的红色,被红烛与宫灯的柔和光芒照出满室的喜庆来。
顾清离记得,自己被萧奕修带回时,室内竟然连龙凤花烛也没有燃着,只点了盏寻常烛台,廊下也有风灯飘摇,那是做排场给人看的。
新婚之夜,她被新郎强制喂了毒药,然后独自遗弃在洞房。
对比顾清潇这个侧妃入府的奢华,她陡然感到萧奕修的偏心,不由狠狠瞪他一眼,决定这些帐留到日后再算。
萧奕修并不知道她的思绪已漫游到一年之前,只感受到她愤懑的情绪,下意识将她搂得紧了些,生怕她一生气又跑了。
顾清潇却似乎明了顾清离的失落和怒意从何而来,莲步款移,站到他们面前去,幽怨地道:“王爷洞房花烛之夜,便抛下妾身,原来竟是离府去追姐姐了。妾身也不敢有所怨言,只是……”连妾身都自称上了,这角色转变好快。
她明亮动人的星眸一眨,便有晶莹的泪珠滑落。她似乎很懂得如何扮柔弱,去令萧奕修内疚、心动,这与她往日在丞相府的娇纵跋扈是判若两人的。
只有顾清离知道她故作柔弱的动人外表底下,是个怎样腐烂的灵魂。
“顾清潇!”顾清离有意无意挡在他们俩人之间,直视顾清潇,“你眼里莫非没有我这个姐姐?”
顾清潇这才转眸向她,瞬间之前还柔弱凄楚的神情,便转换成几分冷意:“虽然你是姐姐,是正妃,但今夜是我洞房花烛之夜,你没有任何理由让王爷抛下我。所以你才上演了那么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不觉得幼稚得可笑吗?这种手段,你可以耍一次、两次,难道还能千百次都用同样的方法让王爷不顾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