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盛川的身子晃了晃,咕咚一声倒地,发出重响。
顾清离也失神了片刻,低头打开手中的瓷瓶,看着那道黑线嗖地从她指尖那滴血的破溃处钻了进去。
只是一点凉如冰丝的感觉游走过全身,很快便恢复如常。
顾清离来不及多想,回神去看邓盛川,见他整个人如同灵魂抽离一般,神色十分可怕,两眼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邓老板?邓……”
邓盛川陡然抬头,凄厉地瞪着她:“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顾清离深吸了口气,她知道邓盛川此刻情绪失控,但他若乱来,只能是辜负了方雅竹为他作出的这番牺牲。
她缓缓道:“邓老板,你冷静,你要记着一点,方雅竹她不是自杀的,她是被人杀死的,而你现在需要振作,你必须当作不知道她的一切,我今天来为她诊病,而她下毒暗害我,之后逃跑、失踪。”
邓盛川此刻显然全无理智,对她连礼节上的敬畏都忘了,冷笑着看她:“你说得容易,你喜欢的人死了,你也冷静给我看看!”
顾清离看他眼中滚落泪痕,仇恨与悲痛交织,不禁轻叹口气:“若你一味悲痛欲绝,甚至失控地说出一切,那她也就白死了。你想想,她为什么会死?因为她进退两难,杀了我,陌王府饶不了你;不杀我,她背后的势力要杀你。她夹在中间,毫无选择余地,唯有用这种决绝的方法来赌一把。邓老板,好好活着,记住我的话,我不会让她白死的。”
邓盛川没有理她,只木然跌坐在那里,泪水却开始汹涌,手掌按在地面,慢慢地、一点点地收拢,指尖几乎要深嵌入地面去,被坚硬的地板刮得五指鲜血淋漓,划出了几道血痕。
顾清离向来坚冷的心也不由得柔软起来,一股酸意冲上胸臆。不管方雅竹的身份是多么离奇诡异,但她嫁给邓盛川,必然是出自真心,才会叛逃她的组织。到最后被寻到踪迹,再被逼迫自绝,也都是为了他……
“邓老板,你自己考虑吧,以你的智慧,应该明白自己要怎样做。”顾清离缓步走出去。她并不担心邓盛川,一个能将家族生意做到全国多达三十五家分庄的人,绝对是个理性又睿智的人,他悲伤过去后,清醒过来时,一定会知道该做什么。
倒是她自己,现在不生不死,体内那个蛊虫究竟是什么还不清楚,她得回去好好感应一下它在体内的变化,先了解了该如何应对才能想办法一步步解决掉它。
她可不愿意像方雅竹一样,成为一个终身的蛊器,等于在体内安了个定时炸弹。
顾清离心事重重地边走边思索,蓦然地心底跳出道身影来。
她怎么忘了凌馨宁?雯儿说的话浮上心头,一切被她一点点串联起来。
凌馨宁与方雅竹有过交往,她俩都有几分神秘。
方雅竹其实曾提醒过她,出身富贵的女子会比那些风尘女子更难对付,其实是特指凌馨宁……那么,逼迫方雅竹、甚至对方雅竹下手的……有可能就是凌馨宁?!
那她们一定来自同一个组织。
顾清离心里隐约而模糊的猜测已然成形。她自己的前世,不就是个很特殊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