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缓下来,拉过顾清离的手仔仔细细看着,星光和篝火的余光打在她细白如笋尖的手指上,柔和光洁,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他曾亲眼见过,她指尖奔突的黑色细线,犹如有什么要破体而出,却始终在她体内盘桓。
“她们是中了你身上的蛊毒?”
顾清离点了点头,眉心笼着层淡淡的郁色,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她体内的蛊还能伤人,这是在出招对敌时无意中察觉到的。
她心中有攻敌之念,蛊虫便感应心声,在她指尖触及敌人身体时,破指而出,咬噬对方,再迅疾地回到她体内。
“如此看来,蛊器也未必是件坏事,只要它不反噬,似乎还很有利。”
顾清离朝他强颜欢笑,知道他淡定温柔的笑容也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
“好了,别担忧,我从前身中数种剧毒,访遍天下名医也不得结果,若早早放弃,又哪有机会遇见你?”他含笑抚着她的脸颊,俯首轻吻上去,柔声道:“我也不会放弃你,任何时候。”
顾清离抿唇含笑,偎在他怀中,徐缓前行,心里想着那些舞姬的死状,一点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构成了完整的脉络。如果说她是蛊器,那么她下的蛊,可能与死去的那些舞姬身上是不同种的蛊,但必定类似。
他们齐齐死亡,看来是群自杀的死士,让人无从捉摸,但她更倾向于他们死于暗中操纵蛊的人。有人看见事败,无声无息地操纵了他们体内的蛊,令他们死亡,而顾清离给那两名舞姬下了另一种蛊,克制了她俩身上原有的蛊,令其不得发作……
“糟了!”顾清离蓦然抬眼看向萧奕修,“那两名舞姬有危险!”
“嘘!”萧奕修目光微掠,清冷的嗓音压得很低,“不必担心。”
顾清离微一怔,随即了然。她能想到的,他怎会想不到呢?那两名舞姬在萧奕墨吩咐下,已有重兵把守,何况还有他的影卫。
“你用什么方法令她们开不了口的?”
“银针,我的银针入血后随经脉走行,控制人的心性,令她们一段时间内不能言语,不能正常表达。如果近身摧动银针,也可以达到令她们自尽的效果——但不能如操纵蛊一般,远距离就让人死亡。
“今晚,那人若是聪明,就不会有异动;反之……我倒是很希望他有所行动。”
“暗阁又是什么势力?”小小一座京郊行宫,聚会了不止一拨力量,确实令人忧心。
萧奕修并没有答话,只是摸了摸她的鬓发,若有所思。
这股刺客的力量来得稀罕,仿佛对他们几人无差别对待,难道竟然是争储势力之外的另一股力量?
顾清离看得清楚,萧奕墨、萧奕瑾、萧奕彦面临的是相同的危险,她闲着不对敌的时候,四下张望,正是为了判断形势。当时他们三人包括萧奕修,差不多是同样面临着刺客的攻击,这股势力若不是来自于皇宫,那针对的又是谁?
也不会是西临人,很明显兰浔公主也遭到了攻击……难道是东渊的政敌?若几位皇子有意外,东渊动荡是一方面,若伤了兰浔公主,对西临与东渊的交好也会有影响,那么……
顾清离发现自己越来越厘不清了,如此看来,并非皇子争储那么简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