碫这个女人,他恨不得立时将她毙于掌下,却又不能如此泄愤。他又抽空看了赫连神通的罗盘一眼,那指针已静歇下来,指着赫连滟纹丝不动,他知道这是必不会错了。
赫连神通与他交换一下眼色,什么也不必说就明白了。只是心里困惑着,这东宫太子可真狠得下心,为了那个东渊女人,连亲生妹妹都要斩杀?
一行人靠近赫连元辰的寝殿,赫连御在外朗声道:“七公主赫连滟在鹂景宫中私藏刀兵,无故械斗,疑有谋反之意,儿臣特将其领来,由父皇审理发落。”
赫连滟闻言又惊又怒,刚想开口,身边一个东宫侍卫见机得快,不知从哪拿来一团布塞进她口中,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令她几欲作呕。
宫中若无皇命,除贴身保护皇帝的大内侍卫及京精护卫队,无人可以私藏兵刃,以防谋反或刺杀。
可京精卫向来在金銮殿之前,从不入后宫,突然被派遣到后宫并严加看守鹂景宫,赫连滟心内生疑才与他们争执起来。
赫连滟性情跋扈,哪容得京精卫无礼顶撞,才争执起来并动手。她自恃娇宠,训练了这批女侍卫,其实为数也不算众多,私下贴身藏一些兵械,赫连元辰早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心道不过是群娇滴滴的小娘们,哪里造得起反来。
没想到倒被赫连御抓了个现,指她意图谋反,可她方才明明见到东宫大内侍卫也有携刀带剑的,却苦于无法开口。
寝殿内过了片刻,有内谒者出来引他们进入,赫连御亲自押了赫连滟入内,余人在外守候。
皇帝龙床前帷幔低垂,里面光线甚是黯淡,四下门窗都有厚重的锦缎帘子垂着,唯有皇帝床前两盏黯淡的灯光,近前才能看见淡金色香云纱内有人平躺着,帐钩半卷着纱帘,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父皇!”赫连滟被取了口中的布,一时委屈,便在龙床前跪下去,泪眼婆娑起来。
赫连御无声地一使眼色,龙床前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皆退到外殿门内,远远守着。
“不要……叫朕……父皇,朕……朕担不起。”赫连元辰的声音十分虚弱,却带着一丝狠意,冷冽无情。
赫连滟大惊,她双手不能动,只能膝行往前几步,看清了赫连元辰苍白的脸色,青紫的口唇,料不到一日之间他竟成这般模样。他向来体健,若说有什么隐疾致令如此,她绝对不信。
一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赫连滟蓦然转头狠狠看赫连御:“你对父皇做了什么?莫非真正想篡位的是你?!”
赫连御对她的冥顽愚痴十分不屑,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便听赫连元辰低弱的声音:“将她带出去,朕再也不想见她!”
“是,儿臣明白。”
“还有……赫连濛那个孽种……若是……若能找到,千刀万剐。”
赫连滟觉得犹如一个惊雷劈在头顶,呆滞不能言语。
赫连元辰自然并不是个温和柔情之人,可对自己的儿女,纵然严厉也不可能下如此狠毒的诛杀令,千刀万剐,这是该有多恨?就算赫连濛犯了滔天的大罪,她也想像不出为人父母者如何能下如此绝决的命令。
孽种?!赫连滟心中突然跳出这两个字来,她直觉感到这两个字与自己的命运休戚相关。
她与赫连濛是孪生姐弟,若赫连濛是孽种,她又是什么?难道太子为了争储之位无所不用极其,竟然下此狠手陷害他们姐弟?
“赫连御!你到底在父皇跟前造了什么谣?”
赫连御淡淡道:“你是非要在父皇面前问个究竟?”
“当然!”
赫连御微一冷笑:“本宫原不想让你再刺激伤害父皇,可你不到黄河心不死,好,本宫便告诉你!”
他将许皇后如何栽培左贵妃,如何放任她与许敬梓私通,生下赫连滟,又杀死赫连濛生母,生造了“孪生姐弟”的假讯,都说了出来。
最后连许皇后现在自身难保、赫连濛谋反未遂在逃的事也一并告诉她,只见赫连滟的眼神越来越绝望,越来越不信,只觉得这全是他编造的谎言。
“你骗我!我不信!父皇你千万别被他所骗,他心里就是为了除去八皇弟这个争储的最大阻力,才煞费苦心编造了这一串谎言!他还大胆将母妃和母后都幽禁起来,不让她们来见你!”
赫连元辰剧烈地咳了几声,喘息了几下才微微抬眼,森然道:“那你以为……朕是如何成这般模样的?你……你莫非还想说,朕见到的那千余……红隼军皆是幻觉?赫连濛那贱种命人……放火逼朕现身,亦是……谣言?”
赫连滟骇然睁大眼,无言以对,可心里始终觉得还是不信,呆滞半晌叫:“我要去找母妃,我要亲自问她!”
赫连元辰连挥手:“滚……御儿,这……这贱人,也交由你……发落,生……死不咎。”
赫连滟心中登时冰凉,尚未来得及再叫,赫连御又将那腥臭无比的布塞进她口中,沉声道:“莫再扰了父皇清净!他如今身体已是不好,若你再令他多受刺激,便是将你凌迟也不足以赎罪。”
他在后强推着赫连滟往外去,冷然道:“你信与不信已不重要,带你来,除让父皇亲自发落,也是让你死个明白,你非要自陷执念,本宫也没有兴趣再带你来来去去找人对质。”
到了外头,赫连御问:“国师,我们现在该将她带到何处?”
赫连神通沉吟片刻道:“静庐吧,我已近二十年未见那里,不知我那几个徒儿可还好。”他轻声喟叹,遥想往事,双眸不禁湿了。
“也好,本宫会命人严守静庐,绝不致令再出意外。”
赫连滟被押到静庐后,立即有上百京精卫将内外团团围起来,惊得里面的道士探头探脑,以为犯了何事。
直至赫连神通迈入,他们才涕泗交流,哭喊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