攋初时不过是烫得有些难忍而已,渐而越来越灼人,其痛苦犹如体内一团火焰在燃烧,令人血脉都在扩张,似乎要暴裂开来。萧奕北这辈子还当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受此痛楚有几分难当,不由得低低呻吟起来,从椅中滚落,跌跌撞撞在黑暗中摸索着,爬到床边,却跌坐在踏脚上,竟浑无力气再上床。
萧奕北又忍耐了一会,呻吟声加剧,心里想,莫非她真是骗我,那只是穿肠毒药?一时怒发如狂,喘息着陡然厉叫一声。
外头的影卫早闻声息,不过言传里头关押的二皇子早已疯癫,便是发出任何怪异声音也不用理会,可听到这声惨叫实在太过凄厉,心想毕竟那也是二皇子,倘若真出了什么事,置之不理可是会出乱子的。
于是有人上前匆匆开了锁,冲进内室,打着火石,见一张狰狞扭曲的脸朝自己扑过来,一惊之下本能地出掌格挡袭来的掌风,却被啪地一声将火石打得掉落。
随后而入的二名影卫也冲过来,内室地方却是太小,黑暗中又光线稀薄,展不开手脚,两名影卫与黑暗中的萧奕北缠斗,另一人无法插手,匆匆打了火折,去找照明之物,好容易点着一支白蜡时,身后激烈的撕打之声已经渐渐歇止,倒是惨呼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凌乱异常,他竟分不清是谁的,迅速地便转了身。
这一回身,他竟惊住了,只见一名影卫痛苦地倒地抱着小腹,有鲜血汩汩渗出来,另一名独立难支,恰恰被一掌拍在肩头,斜摔了出去,撞得桌裂墙震,几欲地动山摇。
萧奕北一身蓝色缎衫,身上沾染不少血渍,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影卫的,他的脸色炽红得可怕,仿佛无数道血线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交织成网。这模样可不仅是疯癫,简直像是走火入魔。
影卫看了看倒地的两名同伴,瞬间做出最利于自己的判断,撮唇便要发出唿哨,却被萧奕北猛然袭来的掌风逼得连呼吸都窒了起来,本能地被迫与他交起手来。
陌王府的影卫无一庸手,萧奕修在派人值守时对人手问题都安排得十分妥当,正常情况下,萧奕北绝对无法胜过三四名影卫联手,可今日却出了意外,非但第四人未能及时现身,先抢入的两人也受了重伤,只剩他一人,情势完全不在控制之中。
而萧奕修这一刻的爆发也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过交手几招,他已觉得力不从心,知道自己的同伴为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败落了。
萧奕北先是占了地利之势,两名影卫又自外入内,廊外的月光到内室的黑暗,先是视线改变,一时未能适应,随之便受到萧奕北早有预谋的攻击,他在黑暗之中已长久适应,偷袭加上突出其来的功力暴增,令他们瞬间受到重创。
不多时,最后一名影卫也倒下,萧奕北头也不回地闯出去。
夜风清凉扑面,他体内如火如灼的感觉稍稍减轻,发足狂奔起来。虽在狂乱之中,他依然分得清方向,只是感觉自己几乎要整个人崩裂成无数碎片,心中有几分惶恐之意升起来。
随着奔跑,体内流蹿的热力却在一点一点减退,恐惶感也在渐渐消散,萧奕北开始渐渐相信那个不知来历的陌王妃。
面前是道厚重的石门,除以深厚的内力运于掌间,任何花巧都推不开这道沉重的密道口。萧奕北将手掌贴合在门上一个掌形的凹陷之中,运起体内奔流狂蹿的内力,一点点向前推去。
他吞下那枚药丸后,功力暴涨,能达从前的数倍,可推开这道惊人的石门,竟还是要全力以赴。
石门沉重的嘎嘎声响起,一点点被推往内,现出一条漆黑的通道来,随着门的推开,有一盏盏灯随之亮起来,幽幽的微弱灯光,隔很长一段才有一盏灯,仅够照亮前行的通道而已。
幸得通道也不长,三盏灯后便入了如同地宫的一间石室,最后一盏灯亮在石室一角,将室内的水晶棺材照映得反射出奇异瑰丽的光泽来,棺外的椁木上犹有青绿的枝叶,显得极其诡异。
萧奕北一怔,正欲走近,便听得轻微脚步自密道门口传来,他蓦然回身,全身蓄势待发,却看见一道窈窕身影擎着铜灯,小心翼翼地提气走着,便松了口气,知道是陌王妃吕慕宓。
“二皇子,你果然来了,为何不等我一起?”
萧奕北一脸冷意:“我险些被你害死,谁知这其中还有没有其它陷阱等着?”
吕慕宓走近了,察看他的气色,伸指去搭他脉搏,笑道:“二皇子现在脉息洪而有力,怎么说险些被我害死?”
萧奕北倒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不觉间,之前痛苦得全身欲裂的烧灼感已然减弱消失,不由冷哼一声:“能维持多久?”
“不过十二时辰,所以二皇子现在尽快趁夜离去才是。沿途影卫都被我设法调开,短暂之间不会返回。”
萧奕北带着不信任的眼神掠过她,淡淡道:“那便一时半刻之间不会有危险,我且看看这水晶棺再说。”
两人自不同方向走近,水晶棺清透明晰起来,将里面的女尸映得纤毫毕现。
萧奕北倒吸口凉气,先趴在棺上看了一眼,又盯着吕慕宓看了许久,低声喝:“你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这棺材里面是谁?”
“我不知道……”吕慕宓脸色也是惨白。她知道这里有间密室,与顾清离的死有关,却不清楚究竟有些什么。萧奕修从未带她进来看过,倒是她自己探得了路径,曾尝试着打开石门,发现没有高深内力绝不可能打开,只能废然而退。
萧奕北冷笑,也不理她,运起内力平平推开棺盖,将里面的女尸就那么平抱出来。
女尸只穿贴身小衣,裸露在外的肌肤尽呈灰白色,甲篷与口唇还有青紫中毒痕迹,难以索解的是皮肤肌理尽布满细小的纹路裂口,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