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毅没有把雪宝交给她,而是转身走到内阁,亲自帮雪宝把衣服脱下,只围了一条浴巾在身上。还有那块血玉,在她细嫩的手腕上静静地锃亮。
红色的池水像一条大毯子一样裹上她的身子,头颅轻轻地靠在石壁上,双目紧闭,墨色的发丝散落在池水中,只露出半个雪白的香肩。
池水确实有些冰凉彻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雪宝的身上,注视着她手腕上的血玉,几乎都是屏住呼吸在等待着它的转变。
有人期待它变色,亦有人害怕它变色,冥真大师几乎从一开始就紧张得浑身颤抖,他并不抱希望雪宝能活过来,可是又期待着上天能够倦顾他,让他多活几年。
颜美琪和伊玉儿也完全当颜君毅是在发神经乱折腾,根本不相信一个没有气息的人还能活过来。看到颜君毅那么努力在为雪宝做着这徒劳的一切,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嫉妒。
“我看大哥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颜美琪在颜老爷的身边小声低咕道。
颜老爷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低声斥责:“你能不能别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难道你一点都不同情你大哥大嫂的吗?一点都不希望他们好起来吗?”
“我就是因为心疼大哥,才会觉得他这么做有点太不值了。”颜美琪无辜地嘟了嘟小嘴,恨恨地睨了一眼泡在池水中的雪宝。
颜老爷没有再说什么,颜美琪安的什么心思他一直都很清楚,所以他也懒得去说她了。
二十多分钟后,血池内的水果然因为雪宝的体温而起了变化,池面泛起一层袅袅的水雾。刚刚还是寒气逼人的池水,现今却生成一股的热浪,迎面而来。
这股热量就像是月圆夜颜君毅病发的时候一般,炙烤着周遭的一切。颜君毅再熟悉不过了,他知道此刻雪宝的体内的热量定会犹如惊涛骇浪,急速寻求发泄。
这种热量便是形成她痛苦的至命根源,只是,这个时候连这么要命的痛苦都没有办法将她从沉睡中惊醒过来,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再度睁开双眼?
不知是水气凝成的水珠还是汗粒,顺着雪宝的额头缓缓往下滑落。一直跪坐在她身边的颜君毅心疼地用手掌替她拭去,手掌久久不愿离开她的面颊。
暗沉的血玉没有因为池水的浸泡而变色,半点要转变的征兆都没有。他的心惭惭地下沉,他执意给自己创造的最后一个希望破灭了,就在这一刻。
冥真大师说池水可以让玉石变成红色,然后雪宝就可以好起来了,可是如今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玉石却没有半点要变色的征兆,难道这只是一个传说,仅仅是传说而已吗?
“她再也醒不过来了,是吗?”颜君毅回头,抓住冥真大师的衣领将他从后面扯了过来。推到雪宝的旁边跪下,声音失落而冷漠。
扑面而来的热流将冥真大师吓得脸色苍白,本能地后退。急急地摇头低喃:“太迟了,大少爷,太迟了……少夫人已经死了呀……”
“你这是在怨君毅送得太晚吗?”颜老爷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替颜君毅辩驳道。
冥真大师就像个机器人一般,不停地摇头:“不,我没有怨在少爷的意思,我也不知道玉石怎么就不红,可是我不想死……真的不想。”
“不想死你就快点想个办法让少夫人活过来。”颜老爷低喝一声,毫不讲理道。
冥真大师早已经被吓得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想不出什么方法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的日子就快要到头了,马上就要到头了!
“我们先出去吧。”颜夫人一边拭擦着因热气炙烤太久而冒出的汗丝,小声冲一旁的伊玉儿道。她实在有些呆不下去了,太热,而且是闷热!
伊玉儿不想这么早离开,目光一直停留在雪宝的身上,头也不回地小声安抚道:“妈,爸都还没有走,我们先走好像不太好吧,还是先等等好。”
颜夫人睨了颜老爷一眼,觉得伊玉儿说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如是往后站了一点,尽量离雪宝远一点,至少这样不会那么热得无法忍受!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一切如旧,血玉什么变化都没有,反倒是那股让人窒息的热量惭惭地冷却下来,围绕在雪宝身边的袅袅水气也惭惭地消失。
大家都惭惭地失去了奈心,终于,颜老爷发话了:“走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