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儿扶着宁书涵走进来,乖乖地抱走兔子。
清欢第二日睡醒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鼻子嗅了嗅,没什么异常。但怎么总感觉某个人来过呢?说来也奇怪,他们二人同在一处养伤,却没见过一次面。虽说这院子里有赵家的人,但这对某人来说,压根和在自己家没区别啊。
她问稚儿,稚儿就说:“宫主腿伤得有些严重,暂时下不得地。”
清欢觉得,这种借口,大概也只有稚儿会相信了。不过,眼下她有正事在身,也无力关心其他。她将后面的事情又细细想了一遍,刚想捏兔子唤稚儿进来,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听了一阵,原来是各房的夫人小姐来了。
大家族里,女人可比男人难应付多了,稚儿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各位小姐夫人,我家小姐还在休息,等她醒了,奴婢定会转达各位小姐夫人的美意。”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青楼女子做的都是晚上的生意,这白日里自是要多睡一会儿的。”
“嫂嫂怎么如此清楚?莫不是二叔昨日又不在家?”
外面瞬间吵开了,稚儿头疼只想捂住耳朵,突闻兔子凄然叫声。她脸色一变,急忙推门进去,下一刻,疾呼传出:“小姐,你怎么了?”
吵闹的声音停下,外面的人对视一眼,急忙进来,见到床上情景,皆是大惊失色,慌忙让身后丫鬟去叫人。
赵思齐领着大夫正朝这边走来,见到一名丫鬟慌慌张张地,忙拦住人:“出了何事?”
丫鬟急急忙道:“大公子,那位柳姑娘不好了。”
赵思齐一张脸登时煞白,推开人跑起来,等到了院外,听到里面稚儿的哭声,整个人都懵了,扶着墙壁,只觉眼前短短路程,似刀山火海。他,不敢再往前。
***
赵家的人,几乎全都涌到了这处院子里。宁书涵从床上爬起来,由人搀着,往前挤,围观的人见着他,自觉地让开一条路。他很快就到了赵老爷子旁边。
赵老爷子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此刻面色不改地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见到他,起身恭迎,“宁公子,让你看笑话了。”
宁书涵忙扶他一把,“赵老爷不必如此客气,书涵是晚辈,岂敢承您如此大礼。”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宁书涵早前已闻得这边动静,心知怕是清欢又吃了什么东西,他虽忧心,但也不敢冒然进去,未免惹人疑心坏了他家姑娘大计又遭嫌弃。想来自从二人重逢后,乖宝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回回都是他死皮赖脸地凑过去,她若是心情好了就会对他敷衍地笑一笑,若是心情不好,就会跟上次一样,拿绣花鞋砸他。真是被他给宠坏了,愈发得没大没小了。还是小时候好玩一些,小小软软的,走哪都能抱在怀里。但是一直那么小也不好,他起某些心思的时候,会十分的有心理负担。
旁边赵老爷子不知在说什么,宁宫主就这样地盯着清欢住的厢房的门走了神。
屋内,赵思齐站在一旁,一颗心随着大夫摇头叹气的样子越来越沉。
“这姑娘本就受了内伤,此刻又中了毒,怕是——”
赵思齐抬起眼,声音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压迫出来的,“怕是什么?”
大夫冲他一抱拳:“老朽这句话,估计赵公子不爱听。但老朽生为医者,岂会弃人命于不顾?只是这位姑娘的病情,老朽医术浅薄,怕是无回天之力。”
赵思齐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大夫的意思是,还是有人能够医治的,是不是?”
大夫道:“世有‘无影神医’,医术绝技天下,或可一试。只是此人于多年前已消失于江湖,踪迹难寻。”
赵思齐注视着床上的人,极其笃定:“这世上,还没有我赵家请不来的人。”当下让大夫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吊住清欢的一口气。他走到院子里,对赵老爷和宁书涵行了一礼,言简意赅地陈述:“爷爷,我要救她。”
赵老爷子盯着这个家族里最令他骄傲的孙子看了一阵,问:“你要如何救?”
“孙儿要去找‘无影神医’。”
“你要往何处找?”
“天下之大,江湖之远。”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赵老爷目光直视着赵思齐,像是能看进他心底,“齐儿,这是你的决定?”
赵思齐一撩袍子跪下,掷地有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