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德里潘带着绘图的工具,以及一些药品回了家。
他先是把东西一股脑扔到了床上,然后从床下摸出来半瓶酒来,把买来的药全都倒了进去,顺便摸出来一个针管,把里面的药也注入了酒里面。
针筒里的药和昨晚的效果一样,而买来的药则算是一种强效的致幻剂。
想了想,他把那没喝完的半杯端起来,把里面的垃圾扔在地上,仰头一饮而尽。
他把酒瓶重新塞好,用力晃了晃,就搁置在床头柜上,转而来到了地下室。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到处都堆积着灰尘,空气中满是潮湿发霉的气味。
他把所有的杂物都清理了出去,一边咳嗽一边仔细地把每一处都打扫干净。
然后他把画架搬了进来,放好画纸,搬来了一个凳子,又从厨房搬了一张桌子来。
桌子上放好各种颜料,以及那半瓶酒,点上一盏煤油灯,看着微微摇晃的火苗,他略微有些愣神。
他出了趟门,找到了自己的一些跟班,让他们夜里在他家里面聚一聚。
回到房间,他把那半瓶酒一口气喝完,坐在凳子上,一边流着泪,一边慢慢地调配着颜料。
他其实根本不会画画,还好马尔丹附赠了一本教人如何绘画的小册子,让他不至于一头雾水。
很快,他觉得意识开始昏沉,就拿起了画笔,蘸了蘸颜料。
他想把祂的尊容画出来。
但是他没有见过祂,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幻觉,他希望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能让他离祂更近一些,能够看到哪怕是祂的背影。
“祂是什么样子的?”
仿佛有人在向他问话,他听到了呓语,不清晰,但能听懂。
“黑袍。”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黑袍。
“是的,祂会披着黑袍,祂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容貌示以凡人,这是对他们的蔑视,也是对他们的保护。”
“祂是慈悲的。”
“黑袍,嗯,画好了,然后呢?祂站在哪里?”那个声音再次发问。
“海边,黑海,乌云密布,没有太阳,海浪掀得一层比一层高……”克德里潘仿佛闻到了海风的味道,他觉得身上突然有些潮湿。
“嗯,很符合祂的气质,不是吗?那么之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眼睛。”克德里潘回答,他停下了手,但是有另外的人接替了他的画笔。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没有祂的允许,你只能匍匐在祂脚下,视线里是如何也看不到祂的眼睛的。”那个声音纠正着他。
“是了,我匍匐着,祈祷着,亲吻着礁石,祂就在我的面前,接受着我的膜拜。”克德里潘的身子微微颤抖。
“你看到了什么?”
那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穿过,又缓缓绕到了他的后脑,声音带着奇异的震颤,让他的眼珠子发抖。
“祂的脚,祂的附肢,祂的黑袍是破碎的,我可以窥探的到。祂行于世间已久,而可恨的世人甚至不愿意为祂献上一寸衣衫。”克德里潘的牙慢慢咬紧。
“是的,祂的肢体,祂不需要人类这种脆弱不堪的下肢,你看到了的,那些美丽的小生物,他们缠绕,他们摇摆,他们是那么的美丽。”
被声音抓着的画笔突然一顿:“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