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祀又重新躺倒闭眼,他想起其他鲛人常说要远离人族,因为人贪婪易变,比海狐还坏,要是撞上人族,很容易吃大亏,他先前已经被折磨很久了。
他心想,等恢复好了,重新回到海里,一定要离人族远远的。
脑中的思绪被微凉的液体打断,于祀再次睁开眼,扬起了头,看见小女孩蹲在他的尾巴旁边,一次次掬着水往他尾巴上淋。
尤许真心觉得这条好看的大尾巴被弄得伤痕累累,干涩掀起,实在难受,反正也闲着,她便试试看弄点水上去会不会好一点。
好在鱼鳞遇到水,就像枯木逢春一般,恢复了些许色泽,许多翘起的地方慢慢闭合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尤许侧过头看他,“还想喝水吗,不喝的话我弄些到你尾巴上,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他没说话,但尤许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喝。
“我喝过了,”尤许说,“本来是一桶的,我之前用掉了半桶。”
于祀没再表示什么,继续闭上了眼。
而这次他脑海中没了那些纷杂的想法,只浮现出小女孩泥脏的脸上,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比海底深处的石晶还好看。
他想,不是所有人族都是坏的。
过了许久,他又想,可不可以要她的眼睛呢,他很想将它放进他收藏东西的贝壳里。
——
到了傍晚,狱卒又送吃食过来,肉当然没有,但足够她吃饱。
有了一桶新的水,狱卒拎着空桶离开,还不忘叮嘱尤许一句:“记住你说的话。”
尤许:“放心,你若做得到,我必然不会忘。”
她吃饱之后见于祀还没有醒,于是把自己扒光,用掉半桶水搓了搓身上的污泥,这小身板唯一的好处便是省水,就是不知道于祀愿不愿意喝这剩下的半桶洗澡水。
天很快暗了下来,视线可见度急剧降低,尤许抓紧时间凑到他旁边,把他喊醒:“又有水了,你还要喝吗,不喝我给你涂尾巴上。”
他的尾巴特别大,先前那点水不够用,只浇了一小面。
于祀睁开眼,微微摇头,然后指了指身上的伤口。
尤许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说不要把水弄到身上,因为身上有伤口吗?
于祀看出她的不解,指了指木桶,又指了指身上的伤口。
尤许解读道:“你是说把水浇伤口上?”
这不是把盐洒伤口上一个意思吗,之前她还特意避开了伤口,不过想来他作为水底生物可能不大一样,尤许先捧了一把水,试探性地淋在他腰侧的小伤口上。
见他没有痛苦皱眉的表情,她便放心大胆地将水都淋在他的伤口上,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太多,这点水根本不够用,只好再等明天了。
她忙完,在他的旁边坐下来。
天彻底黑了,连月亮都没有,以至于尤许在漆黑的地牢里难以视物,不过漆黑的环境并不影响于祀的视线。
他看到百无聊赖的小女孩躺在他旁边,用手碰到他的头,比划了一下,又挪到他的尾巴比划了下,最后又比划了一下自己。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他没出声打断。
其实无聊至极的尤许在以于祀为参考物,衡量自己的小身板,大约测出于祀两米左右,而她只有他的一半,折合一算,她才一米多。
这也太惨了吧,原身十四岁半,可能是九岁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吃不饱又晒不着,基本上不长个不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