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问道“破的开吗?“
简白楞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石像。
叶酌指尖划过背部一处雕花,指了指石像的后被“破开。”
简白虽然不太明白,还是提剑划过,石像从腰腹部位横截成两段,只听轰的一声,雕像脸部着地,激的地面都疯狂震颤。这庙宇虽有香火,却无住持,横梁雕花久无人打扫,一时间尘土飞扬,几人忍不住用手掩住口鼻。
叶酌却仿佛无知无绝,快步上前两步,从尘土中捡起了一小片青绿色的碎玉。
温芒待在叶酌怀里,目光熠熠的盯着指间那一小点碎玉,这玉水头一般,也不是现在时兴的碧绿,这么小的个头拿去典当行也买不了几银子,然而见过无数奇珍的塔灵却仿佛在看什么稀世之宝。
他慢慢的立起身子,缓慢而迟疑的说“这是……您的配剑……‘人间无数’的碎片?”
叶酌顿了片刻,轻声说“嗯。”
第18章
“人间无数”这四个字放在整个修仙界,都称的上如雷贯耳。
那是崇宁仙君的九把佩剑。传言为仙君取远海龙鳞,辅以大日之火所铸,又因九为天之极数,此九剑可成大阵,变化繁杂尤胜周天星辰,动静之间如山海相移动,化衍人间万物,故称为“人间无数”。
当然,和温芒的名字由来一样,这也是后人编的。
实际是上仙君终于良心发现,他取名字的水平实在有限,而且常常取出诸如“文盲”有谐音的名字,为了不使他日后名震天下的配剑变成笑柄,这才迫不得已改变了策略。
——他不取名字了,他改从别人的诗里扣名字。
譬如人间无数这几个字,就是从“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中扣出来的。
其实一般人挑名字,秦观这诗随便截截,都能截到不少好词,譬如金风玉露啊,纤云弄巧啊,实在不行词牌名鹊桥仙也是好听的,但叶崇宁坚决不走寻常路,他对着纸比划了半天,截下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间无数。”
虽然名字很敷衍,但这九把剑却比温芒出名的多。崇宁仙君作为剑君,剑才是他的道统,也是最重要的伙伴。
众所周知,器灵在主人体内时,灵物会在主人身上显出灵印,譬如温芒的那个小塔。当时“人间无数”和塔灵温芒一同住在仙君体内时,“人间无数”的灵印就长期占领着仙君眉心那块战略要地。
一个是仙君的第一个灵,一个是仙君最重要的灵,塔灵和剑灵相伴多年,故人的碎片骤然展现在眼前,塔灵一时有些恹恹。
简白见叶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确定道“您……还好吗?”
不怪他要多问这一句,叶酌的表情不但十分不悦,甚至有些冰冷。从简白第一天见到叶酌起,这个好脾气还爱笑的道友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叶酌垂下眼“看来我们都想错了。”
简白疑惑“什么?”
叶酌冷笑一声“他们要的不是气运,他们要的是因果。”
简白皱眉,刚刚想追问,简青忽然惊呼“哥哥!”
两人闻声抬头,只听咔嚓一声,山壁终于经不起猛烈的碰撞,数块碎石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时间竟然能听到巨石破空的风声。
叶酌探手入袖,捻到了两张爆裂符,塌脸色一边,心道“看着架势,符不够用啊。”
然而还不等塌将仅存的符咒抛洒出去,下一刻,他便神色自然的放下手臂,宽袖遮住了指间,而在他头顶两寸高的地方,骤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屏障,以这个小小的庙为,如春分时的潮汐,瞬间扩散开来。巨石石冲撞到上面,连波纹也没有出现一道,便尽数融化在了与屏障接触的地方。
温行的声音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音量时大时小,飘忽不定,还夹杂着刀剑剧烈的碰撞声。
他道“你们先回去告知师门,等我除了这些人,再回景城寻你们。“
叶酌向天空看了一眼,灿金的光幕从仪山之上一路笼罩而下,竟像是把整个景城笼罩其间,在光幕中,淡淡黑雾狼狈逃窜,这一道蔓延开来的屏障,顷刻之间竟然隔绝一座城池的气运,仿佛刚刚漫天崩塌的碎石不过是几粒尘埃,稍稍用力便可拂开。
简青向上摸了摸,“这是?”
“这是阵法‘海波平’,昔年崇宁仙君所创,以自身灵力为阵,灵力可以覆盖到的地方形成屏障,可以维持三四个时辰,阻绝一切外力。”
叶酌看了他一眼“你难道没有背过《崇宁仙君传》吗?我以为你们下泉弟子都要背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宋章庭的后领把跪坐着的大少爷提起来,宋章庭智谋一般胆识也一般,直觉倒是和小动物有的一拼,不知道是不是叶酌的表情太过淡定让他嗅到了某种气味,这少爷却一眼就认定叶酌是这群人里最厉害的,早在叶酌刚刚掏袖子的时候就嗷的一声,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现在也没松手。
叶酌把他提到一边,拍了两下卷起的裤腿“这地方三四个时辰内没有危险。”
他抬头对村民们示意“你们先回景城,今日所见当做噩梦便好。至于你……”他转向已然站不稳,半坐在地上的张悬。
“张灵官得给我们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悬失魂落魄,脸色白如金纸,神情恍惚,活像得了失心疯,听到叶酌问话,她木然抬头,瞳孔放大,然后猛然跪行几步扯住叶酌的衣摆,近乎癫狂一般哀求”救我!“她的眼泪顺着脸颊留下,在下巴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泪滴”求你,求你救我啊,崇宁仙君!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