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冷然望着面前的少年,将沙漠之鹰对准了男人的太阳穴,&ldo;我要做什么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这只丧尸我要了。&rdo;
听到安洛的话,少年眯起眼,漆黑的眸子染满恼意,&ldo;不识好歹的东西。&rdo;他的双眼狭长而深邃,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眯起眼时像只蓄势待发的成年豹子,充满威迫感。话音刚落,少年就向安洛扑了过去,他的身手十分敏捷,两人之间明明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他轻轻一跃就冲到了安洛跟前。
经历了末世的洗礼外加秦家祥手把手的教导,安洛的反应能力早已今非昔比,少年刚动起来时,他就猛地往后退去,一枪打在了男人肩上。
没料到安洛说开枪就开枪,少年惊恐地瞪大眼,看到子弹只是打在男人肩膀上,他才松口气。
安洛冷冷道:&ldo;你再动一下,下一发子弹就会落在他太阳穴上。&rdo;
少年咬了咬牙,眼睛眯了起来,&ldo;你究竟想要做什么?&rdo;
他从小就被哥哥亲自训练,对自己的身手也一向自信,同辈人中能跟他相提并论的不是没有,只不过被他碰到的实在太少,他根本没料到随便冒出个人就能躲过他的袭击。枪支在安洛手里,就算少年再不服气,他也不敢拿哥哥做赌注,只从这一点他就输了。
安洛瞥他一眼没有开口。
被捆在椅子上的男人也望向了安洛,之前他一直与病毒做抗争,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克制自己吃人的欲望上,终于有了一丝神智后,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弟弟凌夜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直到凌夜扭过头,冷眼望着安洛和安奕景时,凌霄才分出一丝精力。
瞅向安洛时,他痛苦绝望的眼神被漠然取代了,仿佛又成了那个无所不能,执行过无数次特殊命令,暗杀过许多西欧黑道毒枭的黑色一号。他游走在黑暗的边缘,满腔的热血倾注在脚下这片土地上,哪怕是赴死他也丝毫不惧怕。
这样一个被病毒折磨,却又一身傲骨的男人,谁又知道,他心中的是非公道曾一次又一次因为上级的命令而轰然倒塌,坚持的正义也早在上级的争权夺利中变得一文不值。他明明是个被上级无数次利用之后一脚踢开的倒霉鬼,但是此刻他身上的气魄却依旧令人折服。
望着他这副模样,少年的神情有点恍惚,这才是他的哥哥呀,那个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见他受委屈时说什么也要为他讨回来,有自己的思维,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虽然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却是个活活的人,而不是眼神无光,只会无视他的怪物。
少年的睫毛颤抖的厉害,仿佛眼泪又要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一样。他猛地抹了把脸,笑得绝美又冷然,这时他仿佛又忘记了安洛的存在,忘记了指着哥哥的那把枪。他一步步走到男人面前,郑重而虔诚的半跪在男人脚下,以一种无比卑微的姿态祈求道:&ldo;哥,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rdo;
他倔强的咬着唇,明明没有哭却比刚刚流泪时更让人心疼。
男人想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因手臂被牢牢捆了起来而动弹不得。他闭了闭眼,心底的苦涩一点点蔓延。
命运的无常没有击垮这个浑身傲骨的男人,但是弟弟的痛苦却深深地折磨着他,是不是自己不在了,小夜才能真正解脱呢?
每一次击败病毒对自己的侵蚀,从丧尸状态恢复意识时,男人心底都不受控制地出现这种念头,他见不得凌夜因为自己而遭受丝毫痛苦。
男人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多少年没有流过泪,见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以一种卑微的姿势祈求自己时,凌霄突然红了眼睛,他心口酸涩的厉害,眼底的悲伤只是望上一眼就让人承受不住。见他这样,少年突然慌了,&ldo;哥,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要求你。&rdo;
泪水滴在男人的肩膀上,混杂着血水一滴滴砸在地板上。少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哭得委屈又难过,甚至好几次都有点喘不过气。
不知怎地安洛心底难受的要死,他甚至能清楚地察觉到面前这个少年狠戾外表下的无助与痛苦。他悲伤的瞅着面前这两个人,神情有点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重生前,眼睁睁看到老爸的指甲变黑时,那种绝望又无助的心情瞬间将他淹没。
安奕景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安洛反常的举止,在少年猛扑过来时,他甚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直到看到安洛利索的后退,干脆果决的给了男人一枪,他才止住了动作。有他在,安奕景自然不会让安洛出事,他觉得趁此机会好好检验一下安洛的身手倒也不错。
安奕景打算的倒是好,虽然也确实看出了安洛的进步。但是安奕景却没料到见到面前两个人这样时,安洛的情绪会变得这么不稳定。他被安洛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洛就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死死搂着他不松手。那副样子仿佛安奕景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见状,安奕景有点哭笑不得,想到安洛重生的事,安奕景若有所思的望了男人一眼,脑海里大致猜出了安洛的反常,察觉到安洛有点颤抖时,安奕景才有点笑不出来,他拍了拍安洛的脑袋,轻声哄了几句,心底莫名有点苦涩。
安洛死死把住他不松手,跟不远处那个搂着哥哥不撒手的少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