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从那点粉嫩嫩的舌尖轻吐而来,仿佛是缱绻在花蕊里的蜜水,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但商殷动作缓了,他双手撑她脸沿,缓缓抽离直起身。
鸦发悉数从肩背垂落,乌黑冰凉。
斑驳的光影从鸦发缝隙中流泻出来,浅棕色的眼瞳缓缓沉寂,有清透的薄冰满眼在狭长眼梢。
他伸手,似乎想碰触姜宓的脸,却引来她的畏惧和颤抖。
修长的指尖蜷缩,商殷下榻,绷着嘴角,一点一点将姜宓褪至双肩的衣裳密密实实拉上系好。
姜宓打着哭嗝,抽抽哒哒的,温热的眼泪水流了他满手背。
她眼睛红肿如兔子,小鼻尖也红粉红粉的,粉唇红艳艳的,一副被欺负太狠了的小模样。
商殷垂下眼睑,良久才沙着声音道了句:“往后不会这样。”
姜宓的青丝散着,商殷随手帮她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不知从何处摸出朵白色小花插她发鬓。
姜宓半低着头,怯怯地不敢看他。
白色小花带着孝,她又才哭过,那等娇弱无力,不自觉让商殷眸色又深了两分。
他后退半步:“商珥故去,自有我养你。”
闻言,姜宓抖了下,抓着裙裾的手,不自觉用力到指关节发白。
商殷皱起眉头:“你若不愿不想,任何事都不会有,且安心。”
说完这话,他眉目浮现少有的疲累,也不管姜宓是否相信,他大步旋身离去。
止戈阁五楼,一时间安静无声。
清风徐徐,吹动横梁垂挂下来的软白银丝纱,银丝纱扬起又落下,飘飘忽忽。
半刻钟后,姜宓犹犹豫豫地动了下。
她抬起头,侧耳凝神,没听到任何动静,适才挪蹭到门牖边。
外头廊芜上,空无一人,楼梯口,也不见商殷的身影。
姜宓抠着门牖雕花,不仅没松口气,反而越发提心吊胆。
商殷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他不放她走,还想要和上辈子一样,将她软囚起来。
她取下鬓角白花,在手里转了半圈,随后冷笑一声丢到地上。
她不会如商殷的意,这辈子绝对不要再受他摆布。
姜宓看似温顺听话的在止戈阁住了下来,隔日青姑便被差来伺候她。
姜宓整日里不太爱说话,青姑跟商殷回禀,她时常在屋里练字,不然就是看一些杂记话本。
不提要出门,也不过问商殷任何事。
又是数日,姜宓瞧着商殷已经三天没回府。
自打上回仲秋宫宴,商殷以粗暴的手段碾压端王过后,姜宓知道,他是在忙着排除异己,顺带扩张势力。
这天傍晚,姜宓正在凤凰木林里的活水清溪边洗笔。
她心里一直不痛快,便时常造作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企图报复商殷。
比如,砍了林子里他最爱的紫玉幽篁,又或是往他书房门口泼一钵灰黑灰黑的洗笔水。
不然,就像现在这样,将整块砚台都丢到清溪里,好好的一汪溪流,硬是被染成了黑色。
她趴大青石上,宽袖裙裾自然垂落,又落到清溪里的,也不在意。
青姑轻声提醒她:“大夫人,大人回府了。”
姜宓握着毫笔,在溪里搅荡,听了这话,漫不经心抬起头来。
一袭暗紫朝服的商殷从林中小径走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个身穿湖绿色齐胸襦裙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