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眼泪都下来了。
她跑的飞快,耳边冷风寒冽,割的她脸皮生疼。
她想起刚才,姜姝嬅送她离开,分明是欲言又止,像是要哭了的模样。
姜宓此时万分悔恨,她怎么就觉得还有时间,不急一时?
她想起小时候那会,姜姝嬅生来很瘦小,总是被人欺负,但她却从不提,不跟她说,也不跟上头兄长告状。
只有等到了晚上,姊妹两人窝在一个被窝里,看到她身上那些淤青,她逼问之下,小姑娘才会哭哭啼啼,原原本本说出来。
那么胆小的姑娘,她怎会就让她一个人留宫里了?
姜宓不敢再去想,姜姝嬅她该有多害怕哪,分明连见着鸡鸭都怕的小姑娘,今个居然做出那样的事。
跑的太快,心口太疼,姜宓几欲晕厥过去。
“宓宓!”商殷从后赶上来。
他长臂一捞,将人困进怀里:“现在不要去。”
姜宓跳脚,死死抓着他臂膀,几乎崩溃:“不行!我要快点,二妹妹一定很害怕,我要快点去找她!”
商殷眸色深沉,耐着性子道:“皇帝驾崩,宫里大乱,再留宫里会惹嫌弃……”
“让开!”她眼神冷厉地看着他。
那眼神,陌生又怨怼,像是看碍事的陌生人,又像是盯仇人。
商殷皱眉,沉默几息:“你回去,我去未央殿。”
回应他的,是姜宓低下头,狠狠咬在他手臂上。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隔着袖子,舌尖都品尝到了铁锈血腥味。
商殷闷哼一声,手起刀落,直接砍在姜宓后颈。
“你……”姜宓后颈一疼,所有的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商殷眉头紧锁,将人交给瑟虹:“带回去,若是醒了,就跟她说,我会把姜姝嬅完完整整带出宫。”
瑟虹点了点头,抱着姜宓飞快出宫。
商殷看着瑟虹离开,尔后他折身,看了眼未央殿的方面,理了理袖子往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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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宓做梦了。
她梦见幼时那会,爹娘刚去,她被接到姜家大房,拘谨怯懦,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多看任何人一眼。
因为年纪太小,明白往后没爹娘可以护持,所以她小心翼翼,藏着真性子,努力乖巧得让每个人都喜欢她。
然后,是姜姝嬅。
小姑娘比她小一两岁,跌跌撞撞扑到她面前,拉着她袖子,奶声奶气地喊:“姊姊。”
即便是在梦里,姜宓心口也疼的厉害。
梦里的姜姝嬅一个转身就成了大姑娘,她巧笑嫣然地挽着她手臂,头靠她肩上,亲亲密密地喊:“姊姊呀……”
再然后,姜宓听到她在说:“姊姊,要快活。”
她悲伤的不能遏制,说是天塌下来都不为过,世间沉沦,从此再见不着半点暖光。
瑟虹就看到,姜宓哭的停不下来,她陷入梦魇之中,怎么都无法清醒,湿咸的眼泪水顷刻就浸润整个枕面。
瑟虹皱眉,轻轻推了推:“大夫人?大夫人醒醒。”
姜宓毫无所觉,在梦里,她死死抓着姜姝嬅手,不让她走,并喊着:“二妹妹,不要走不要走,姊姊带你去波斯,姊姊保护你,你哪都不要去好不好?”
姜姝嬅笑了下,身形摇晃,宛如五彩的泡沫,在姜宓眼前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