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张导起身吆喝,主持大局,“大家吃好了就先把内景拍完。”
高缪子拉着我的衣袖,示意我们可以先去片场等待了。
我把目光移从多事之秋的艾玛身上移开,跟着她离开,心里的乌云跟窗外的天一样,浓的化不开。
今天收工早,回到房间还不到十点。明天拍摄日出,行程安排是三点就起。算一算,这时间差也不长,得抓紧时间补眠。
可我自从离开了餐厅,就没有再看到艾玛,也不知道她为一直没停的雨得忧心成什么样。拍摄期间不饮酒。不知道她会如何消愁。
关了灯,躺在铺上,我却睁大了双眼,睡不着心里一直惦记着。
听高缪子匀称的呼吸声,放心不下的我还是摸着黑慢慢出了房门,敲响了艾玛的房门。
看到我,艾玛先是一愣然后一笑:“你不放心我?”她的眉梢没有在餐厅时那么凝重,我稍稍放了心,跟着她进了房间。
屋子里,居然还有张导。看见我,我俩都是一惊,他先笑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还不睡,明天怎么拍重头戏。”
被抓了现行,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杵着,还是艾玛拉着我坐下,瞥了眼张导:“你就别废话了。正好苏娜也来了,你给她讲讲明天的安排。”
张导拿起手中的本子认真的开讲:“明天一早雨不停,我们就改成在屋子里听雨许下浪漫的约定。看下午能不能出太阳,改拍夕阳。若是效果不行,就等后天一早再拍日出。”
艾玛插了句:“我向老板打听了。这里的雨来得快,去得快。”
张导将本子放下,总结着:“反正都拍着,看最后的效果再定棺盖论用哪一个。”
“那内容都不变吗?”我一问,张导就把本子递过来,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被修改了不少地方,我朝艾玛看去。
艾玛盘着腿坐在铺上用手托着下巴:“我和张导已经反复商量修改了。室内拍就用这份。室外,就照旧。”我默默的点点头,认真阅读新改的场景,台词改动了一些,环境布置有了不少添加,就连铺上整洁度、什么样的灯光、门窗的装饰都有详细的描写。
“怎么样?”不是艾玛,反倒是张导提问,“这才几个小时,她就改成这样,的确是写小说的料。”赞美完,他又向艾玛看去:“你呀你,大学不好好谈恋爱,就顾着码字。看来,你把你的恋爱都写进了文字里。说说,你是相当田朴还是陶妮?”
艾玛笑着岔开话题:“你大学谈了好几次,也不见得有啥结果。”我感觉自己夹在两人中间,有些尴尬。突然,艾玛指着张导向我重新介绍着:“苏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学校友,导演系的张志栋。”
我抬头看着张导,他也不落后,立马依葫芦画瓢:“这是我的大学校友,文学系的张志春。”
嗯?我听错了吗?张志栋、张志春,莫不是两兄妹,我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着实有些吃惊。
艾玛无奈摇摇头,张志栋却哈哈大笑:“看吧看吧,又一个想歪的。”这一听,我又懵了。
艾玛赶紧给我解释:“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当初我室友跟我说,她男朋友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我也是一脸懵,差点打电话回家质问我爸在外面是不是有私。后来才知道,我们俩不过是一字之差的陌生人。”边说她还边摇手,极力证明:“我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对。”张导也加进来,“我们俩的名字就有这么巧。所以她才一直用自己的笔名。”看着艾玛,他又是一阵狂笑。
艾玛撑着头叹着气:“是呀。一用就是十来年。简直不想提本名。”
“有什么不能提的。”平时和蔼和亲的张导这会儿怼上了,“我觉得挺好的,张志春,志春,春春。”艾玛捏紧拳头怒对他,他却不畏暴力,继续叫喊着。
作为旁观者的我欣赏着这出闹剧,心里也憋着笑。
当初查资料,网上只有艾玛这个名字,还以为这就是她的本名。殊不知还有这渊源。能从洒满阳光的校园走到布满荆棘的象牙塔外,两人还能这般友好,看来他俩的感情真挺好。忆往昔,我的心里滋生了些小小的羡慕。
“这个你拿回去吧。”张导见好就收后把本子递给我,“要是明天不能要改内容,你先和高缪子对对戏。”
收下本子,和张导一起告别艾玛,回到房间,我悄无声息的钻进自己的被子里。心里有些堵,却不想惊扰了高缪子的美梦。只能强硬暗示自己:别想多了,早点睡。
这场雨很不识相,下了一夜,还在下。看张导抓耳挠腮,便知道要开始准备新的拍摄:“你们先回去熟悉新的剧本,一个小时候后再过来。”
回到房间,我把本子拿给高缪子,她接在手中有些诧异:“你怎么有?”
“昨天我去艾玛的房间,张导正在和艾玛商量更换场景,走的时候给我先备着。”我备份在手机里,打开就能看。
高缪子靠在床头:“你,昨天去艾玛的房间?”
“嗯。”我将屏幕上的字放大。
“你,担心她。”高缪子问着。
艾玛的手写字有些龙飞凤舞,需要仔细辨认,我的脑子在专心工作,嘴里继续嗯了一声。
看完一遍,我准备和高缪子对戏时,发现她连本子都没有打开,两只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将手机放下叫了声:“缪缪子。”她愣了下,这才勉强笑着打开本子开始对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