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琴只看了他一眼。李玉隼知道自己又问了个愚蠢的问题。驿站的这间院子相对独立,适合防守。他一定会选择这间院子。李玉隼想起谭诚的告诫,越发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要藏到何时?”
“天明。对方一定会撤退。东厂的援军到了,还望李大人能放在下离开。”
“好。”
李玉隼答应下来。心想,等东厂的援军到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我一定要揭开你的蒙面巾,看看你的真面目。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隼突然觉得眼皮沉重起来,他心头微凛,握紧了长刀:“你……”
“被人瞧了脸,可还怎么好伪装下去?放心吧,李大人。我不会要你的命。天快亮了,莫要太紧张,睡一会吧。”莫琴轻笑着。
李玉隼努力盯着莫琴蒙面巾外露出的眼睛,不甘心地晕了过去。
“我可不想和你拼命。能不打自然就不打。”莫琴嘀咕了句,走到李玉隼身边,拍醒了侯耀祖。他同情地望着面带惊恐之色的知府大人,摊开了手掌,掌心里托着一只翡翠貔貅。
“这是我岳父的……”侯耀祖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只翡翠貔貅。
“侯大人。我知道你恨东厂,怀疑是他们调换库银陷害于你。因为户部尚书是谭诚的人。而你,是承恩公的人。不过,这件案子还真不一定是东厂所为。您口口声声喊冤,有何证据?”莫琴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锦衣卫!侯耀祖嘴皮哆嗦着,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腿:“带我走。本官进了大理寺定知无不言。”
莫言叹气:“大人您确定进了大理寺,不会被灭口?你不想多一重保障?好歹你夫人不是死在锦衣卫手里,你说呢?”
侯耀祖盯着他:“我岳父为何会把这只翡翠貔貅给你?”
那枚灌铅的银锭是唯一的一锭假银。发现假银后,银库就失了火,化为一滩铅水。对方进淮安府银库像进自家后花园般自在。侯耀祖敌不过对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暗中筹齐了银两修完河堤,只盼能将这件事掩过去。哪知河堤垮了,纸再也包不住火。
“我知道。你苦苦支撑着想进大理寺洗清冤屈。可是,侯家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莫琴同情地望着他道,“你岳父舒郎中为替你喊冤一头撞死在了金殿上。你儿子为了把事情闹大,让朝廷重视此案,抹喉跳了国子监御书楼。侯大人,你现在是唯一的人证。你一死,可真没人替你翻案了。”
莫琴每说一件事,侯耀祖的喘息声就重一分。他张着嘴用头撞着洞壁,想哭却哭不出声来,只能用拳头狠狠捶着胸,想把胸口的郁节捶散了。
“您不想多一重保障?毕竟这件案子与锦衣卫无关。”
“庆之啊!”侯耀祖终于哭喊出了声,老泪纵横,“你怎么这么傻啊!”
莫琴等他哭嚎够了才道:“这只玉貔貅是你岳父交给你儿子。侯庆之交给了锦衣卫。您不信我没关系。天明后东厂会护送你进京。以今晚的情况看,想让您闭嘴的人不会罢休。”
他站起身,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