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攸宁轻轻叹了口气,双唇微启,立即要说话的样子。
池醉立即心神一凛,只觉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那唯一的一次可能便会从他指缝间溜走,即使渺茫,微乎其微——
池醉脱口而出:“师父,您不讨厌我是愿意接受我吗?”
他将所有的勇气都用在剖白心迹的那一刻,重生前的他怕是连这份勇气都没有,而既然已经有所改变,他和阎攸宁的关系或许也再回不到从前,哪怕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池醉却愿意再次往前一步,去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而后他看到阎攸宁愣了愣,紧接着,足以让人深陷沉醉的眼眸里泛起点点笑意,俊美又张扬的脸上悠然笑起来,温柔而又让人觉得亲近。
犹如一把封鞘却依旧惹人注目的绝世好刀,愿意给望而却步的池醉一个触碰的机会。
“看来还不算傻。”阎攸宁笑着说道,“只不过……”
喜悦还未来得及升起,池醉听到令人心神紧绷的三字,不禁屏息,便听阎攸宁说道:“阿醉,我想让你教我,情爱到底是什么。”
池醉微微怔神。
阎攸宁专注地看着池醉,单刀直入道:“我是首次对人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不排斥你,也愿意去接受这种情感,我可以学着其他道侣那般对你,可那也只是鹦鹉学舌,我更想你亲自教我该怎么做,你愿意么?”
直白的言语就差告诉池醉“我还未特别喜欢你”的份上,但低沉又醇厚的嗓音犹如柳枝撩过心尖之上,让池醉心跳得厉害。
池醉完全没想过阎攸宁能接受自己,如今有这样的结果已是意料之外,连梦里都不曾有过这般美好的场景。
一时间,池醉都忘了开口。
阎攸宁又品了口茶,微微低垂着眼眸,再次抬头,不知是不是池醉的错觉,脸上略带伤怀地问道:“不愿意?”
池醉立马回过神,不再迟疑,犹如许诺地老天荒似的,无比郑重道:“师父,我愿意的,您别伤心,方才是我太过高兴一时只觉如梦似幻,不敢置信。”
阎攸宁脸上缓缓出现一抹笑:“你我师徒这般关系说出去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还愿意做我徒弟吗?”
“当我告诉您自己感情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世人唾骂的准备。但师父接受了我。没有比这更美满的事了。可我并不想世人骂师父。”池醉神色庄重,甜蜜的情话被他说出了种正气凛然之感,“师父可以告诉他人,是我死缠烂打,若你不接受我,我就拿以自废修为宁愿魂飞魄散为由逼着你必须接受我,这样世人就会只骂我有违人伦,师父便是被逼无奈的。”
原著中的池醉就算是面对顾澜澜,亦从未说过这种话,他总是默默守护在对方身边,性格冰冷不善言辞,这也使得顾澜澜就算也对池醉有过别样的感情,但在面对池醉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结果便是能说会道的男主获得了她的芳心。
要是这些话换种话术说给顾澜澜听,保不准原著中抱得美人归的,就变成男二池醉了。
然而,阎攸宁不是事事都需要池醉维护的顾澜澜。
此时他除了些微的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恼怒,恼怒池醉只要一陷入情感里,就将自己放低到尘埃中去。
阎攸宁气笑了,问道:“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随后顷身,伸手狠狠扯了扯池醉白皙到能看到皮肤纤细血管的脸颊。
掐得红了,池醉依旧任他作为,眼神里的惶恐一闪而逝,立即改口道:“师父,我错了。”
“你把我想成是什么样的人了?一个废物?世人的谩骂与我何干,他们骂我的还少吗?我真想看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阎攸宁改用食指戳了戳池醉的额头。
池醉脑袋后仰,双唇微微抿起来,颇为委屈,但阎攸宁郎心似铁,不达目的不罢休,继续言辞凿凿:“我让你教我情爱是什么,你却这般看轻自己,不顾一切讨好我,这样卑微的爱,不要也罢。”
阎攸宁刚松开手,还未来得及收回,池醉生怕他逃了似的,仓皇失措地抓住了他的手。
桌上的茶盏被长袖扫到,打翻后滚落到地上,矮桌上湿了一片,沾湿了袖口,池醉却无心在意。
“我不该如此,师父,是你说的,你愿意接受我,我还什么都未教过你,你不能走,我不要你走!”池醉神情凝肃,甚至可以说透着隐约的凶狠。
池醉的双手有些冰凉,紧紧地包裹住阎攸宁的手,一点都不愿放开,声音亦是隐隐颤抖,显示着内心的强烈不安。
若只看池醉当下的表情,还真看不出那份惶恐,反倒是咬着下唇,咬出鲜血也不在意的样子,是阎攸宁从未看过的决绝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