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扯了扯袖子,遮住手腕露出的咒纹,微笑道:“我叫黎帕。我可以叫你艾斯吗?”
阿斯蒙蒂斯面露疑惑。
天堂地狱,鲜少有人叫他“艾斯”,满打满算数过来,也只有六七八……好吧,其中绝对没有叫黎帕的天使。不仅熟悉的朋友里没有,生疏的人里也没有。
大概受董宏宇影响,他追问了一句:“怎么拼写呢?”
黎帕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闪烁着令人不解的期盼:“当然可以。l-e-a-h-p-a-r,黎帕。”
脑袋里似乎有东西用力地撞击了一下,拼了命地想破茧而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阿斯蒙蒂斯忍着疼痛,按着额头,想将东西释放出来,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看他的头痛再度发作,黎帕忍不住想抚摸头发安慰,但阿斯蒙蒂斯突然接电话,伸出去的手顿时无处安放,只能从空中落到夜宵上,抓起一只螃蟹,用力地解剖起来。
电话是应龙山打来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生活美好的祝愿和期待:“听说董立国被抓进去了?是你干得吧?太高效了!太漂亮了!”
阿斯蒙蒂斯谦虚地说:“不,我只是让他输了两千万。”
应龙山口气立马变了:“那你的效率有点低啊,这么久了才两千万,多久才能让他破产?总不能等到他退休,让国家收拾他这个烂摊子吧。”
阿斯蒙蒂斯问:“他这次会坐牢吗?”
应龙山说:“我收到的内部消息不多,也不好说。虽说是严打,但他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人脉总有的。再说,浦立集团是本市门面企业之一,打断骨头连着筋,真捅出去,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阿斯蒙蒂斯说:“让他罪有应得。”
应龙山问:“……这不是你的管辖范围吗?”怎么觉得这位地狱使者这么水呢?一想到水,他的膀胱又开始隐隐作痛。打麻将那次,虽然他最后没有尿裤子,但憋得拉拉链都打哆嗦的痛苦,他实在不忍回忆。唉,自己为什么要手贱的打电话呢?
阿斯蒙蒂斯说:“我要遵循人界的规则。”
呵呵。人界的规则可没教你让人憋尿。应龙山想了想:“行吧,我找媒体曝光一下。不管他背后做没做小动作,在舆论压力下,总会收敛一点。有消息我再打给你……”语气一转,突然得意地问,“你知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号码的?”
阿斯蒙蒂斯无所谓地说:“不知道。”
应龙山得意地笑道:“你们地狱来的人虽然很有本事,很厉害,但是我们人类也有我们的高科技!你和董立国的小孩前几天一起逛商场了对不对?你们没有住在一起,但你手机号登记的是他的名字。不要太惊讶,我还知道,董立国前阵子把房子过户给他儿子了。怎么样?不小看我们人类了吧?我们人类有句话,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也许有一天,我们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等应龙山炫耀完,挂下电话,阿斯蒙蒂斯组的夜宵局也差不多收尾了。
黎帕虽然袒露了自己天使的身份,却没有恢复本来面目,依旧顶着托尼的脸晃来晃去。阿斯蒙蒂斯像是忘了,也像是不在意,压根没问他原来长什么样。
两人继续相安无事地同居了下去。
到第二天,董立国聚赌被抓的事情就上了各大新闻,热搜也有一席之地,虽然排名不高,但竞争潜力还是有的,评论下面骂的人不少。
网上新闻的事黎帕告诉了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看得津津有味:“人类骂人真厉害。”
见他喜欢,黎帕决定,去地狱找别西卜的时候,一定把艾斯带上。
快中午的时候,董宏宇突然打电话过来,惊慌地问:“老师说,有记者来学校找我,我该怎么办?”别看他分家时威风凛凛,到底才是个十六岁的男孩。和董立国针锋相对是一回事,突然间接触社会又是另一回事。
阿斯蒙蒂斯并不懂他的雏鸟心态:“你想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既想把他和后妈这些年欺负我的事情报导出去,又怕说出去以后,被人指指点点……你觉得呢?”
“随你吧。”
董宏宇沉默了会儿,小声说:“我们食堂的饭菜很好吃,你要不要来尝尝啊?”
正在处理食材的黎帕耳朵一动,捧着早上买回来的排骨,笑眯眯地看着阿斯蒙蒂斯:“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排骨?糖醋还是椒盐?”他故意放大音量,董宏宇也听得一清二楚。
董宏宇立刻说:“我去找老师请假!我中午来你家吃饭!”
黎帕:“……”
阿斯蒙蒂斯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刚放下手机,就看黎帕把排骨放回了冰箱,理由是:“突然想起今天是中国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我们吃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