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再不置一言;眼角瞟那将领打量片刻;语气感慨。
“过去误会王妹了。”
笑容难得绽开在那将领脸上;似多年积压满腔的郁愤骤然消散。
……
中魏太子在许多人意料之外;如迅雷闪电;欲争夺王位的三位王爷因此措手不及。许多人以为必然迎来腥风血雨;却因为新魏王扣留落王世子于都;致使原本就尚未叛乱的落王转变态度;公开宣称拥护正统。
事实上落王爷本处于无可奈何处境;他如此际举旗谋反;其结果必然是腹背受敌;遭两面夹击。落王爷的表态;以及新王对朝臣叛党的宽大处置;导致另外两位手握重兵的王爷逐渐收起谋逆之心。
同时与森林妖族战斗的两王都绝难应付谋逆带来的结果;新上携北撒族军与凤泪龙骑归朝;落王既已归附;无论谁还抗拒;其结果都必然是面对来自落王及凤泪军团;魏军的联合讨伐。
一场足以撼动中魏根基的祸乱;因为新王的决策而消弭于无形。
……
然而。
易之领地,临中魏南境边关。中魏形势的战报此时尚未送至。落王爷忙于应付王城形势,才方得知太子归朝一事。“荒唐!太子竟借大魏仇敌北撒族与叛逆易之女王的兵马,此事传将开去岂非贻笑大方?”
帐内便又心腹谋士轻笑献计。“王爷何必动气?太子如此行事,如何能服众人之心?势必会被天下人说,太子殿下无先王之英明神武,不仁不孝不德。就凭他所携区区数万人马能有何做为?王爷只需坐观静候,待小王爷归来时,恐怕也是太子殿下遭叛军杀害时。”
落王沉吟片刻,犹自迟疑。“只怕事情不如想像,太子殿下虽然年幼自负,然而确也自幼勤奋,胸怀韬略。此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王都,料想不为送死。”那谋士十分信心满满。“王爷多虑了,太子此番归朝,必然杀人,杀人则势必激的两王孤注一掷。只要王爷静观其变,必能坐收渔翁之利……”
正说话时,帐外传报。“启禀王爷,太子归朝后带领兵马迅速控制封锁王都,城内兵马纷纷投降,有反抗者全被击杀,投降军士一概赦免其罪,文武朝臣全不深究……小王爷被困城内……”
“什么!”落王勃然惊怒,身畔谋士慌忙喝斥那传讯兵叙说详细,只听那兵士忙道“王爷稍安勿躁,太子妃称小王爷为相助太子而去,因此并无危险,如今已移驾王宫,于太子殿下相交甚欢。”
落王这才放宽心,缓缓坐下,打发传令兵退去,自顾长叹。“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身侧谋士无言相对。“传本王命令,火速派人赶往王都,转达本王对新王忠心。”便有帐内军士遵令照办,落王犹自郁闷时,那谋士忽然脸色大变,大叫不好。
“王爷!大事不好了,东方碧玉的兄长已去了易之封地……”
落王同时色变,这才想起此事,连忙下令去追。只听有人回禀,说此际早已入了易之关城。“追近易之领地也必须追回!”将士领命匆忙急去,落王犹自不能安心。此时此际,太子与易之女王显然言归于好,兄妹齐心,若因此小事招致易之女王得力助手东方碧玉之恨,实在得不偿失!
……
易之领地,关城内。东方池独自入城,与东方碧玉相对坐饮,酒过三巡。东方池望着颓然长叹,望着面前素来神色冷淡的妹子,暗下狠心。“东方家多亏了妹子你啊!过去不提,此番若不是妹子顾念兄妹之情收留为兄,早晚被那落王害死。”
东方碧玉静静替他斟酒,面露一丝微笑,却有很快敛去。“且不说父亲来信千万叮嘱,兄长落难可谓因碧玉而起,焉有不全力相助之理?只是担心,兄长临阵脱逃难免会牵连兄嫂。”
东方池呵呵一笑,叫她不必担心。“同来的落王爪牙被我杀了,家里有秦王爷相护,到时说我巡查被擒,落王爷也难以问罪,妹子就不必挂心了。”说罢举杯又饮,东方碧玉连忙相陪。
“想起幼时相处短暂,妹子便为了家里事情自愿卖身入宫,这些年来也难得相见,父亲常为此耿耿于怀,为兄也总绝唏嘘。”东方碧玉听他说着,举杯一饮而尽,东方池见酒樽遮挡视线,动作迅快的讲杯中酒水倒入衣襟之内,诈作喝干。
渐渐东方碧玉脸上显出醉意,起身便要告辞。“夜色已深,大哥此来劳顿,还是早些歇息为好。”东方池装作醉笑挽留。“你我兄妹难得相聚,岂能不喝个尽兴?”又亲自执过酒樽,喝退门外侍从。“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不必你们了,我们兄妹难得相见,有话要说。”
门外侍从领命告退。东方池马上酒樽,到自己时,却只虚做斟满,便端起只说喝。又几倍过去,东方碧玉不胜酒力状醉倒,不省人事的伏在桌上。东方池脸上醉意尽去,轻手推她几下,见呼唤也无反应,这才放心。
只见他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锋利匕首,神情挣扎的怔怔注视东方碧玉半响,终还是痛下决心。“妹子,你怪不得大哥狠心啊!你心里若真有家里,就不该跟着易之女王叛乱,就不该一直推辞父亲替你说的那些亲事,正所谓沙场无情,你如此做为,连累家里太多。此番与落王爷对阵,更害的家里祸事连连,为兄如不杀你,必然因你而遭落王问罪,实在无可奈何!”
说话罢,匕首刺出,直捅进东方碧玉背心,鲜红的血液,徐徐流落,染的地上一片殷红。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世事无常(一)
暗银的战靴被溅上点点殷红,东方池的脸上显出不忍,继而迟疑,伏桌中剑的人儿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又似乎陷入深深的沉眠,连受袭的痛楚都不足以讲她唤醒。迟疑只有片刻,握剑的手再度紧上,猛的拔出利刃,直刺乌黑披洒长发遮掩的粉颈。
寒刃化芒,穿过黑丝,及肌刹那凝住。东方池大惊失色,显然并非他突然心软。
伏案的人缓缓坐直,两根细长的芊芊细指紧紧将匕刃夹在其中,握剑的汉子涨红了脸,仍旧纹丝不动。递不进,抽不出。伏案的脸缓缓侧转,上面布满了交错纵横的泪痕,平素的冷淡沉静尽去,脆弱的悲伤浓郁的让人不忍直视。
桌上,泪迹斑斑。东方池弃刃,下意识后退,直到背贴墙壁。眼力写满惊惧,又夹杂几分希冀似的哀求。“玉儿……大哥也是无可奈何啊!你嫂子已有身孕,大哥若不杀你必遭落王爷残害!原本也曾难以下手……”
‘铮,铮,铮……’寒刃落地,余音久久方觉。烛火的光亮在摇晃,映的屋里时明时暗。东方碧玉的手缓缓垂下,掩饰不住悲伤的强作平静声音,响起。“你走吧。回去代为转告父亲,我从此不再是东方家的人,将受女王荣赐易姓罂粟。”
东方池一场虚惊,只觉劫后重生,暗自庆幸不已。想起方才作为以及此刻东方碧玉的心软,一时觉得惭愧,一时觉得实属无可奈何。闻她断绝与东方家族关系的话,虽觉有些心凉,也无言多说,思及彼此立场,又想如此也好。
径自拾了地上匕刃,抓起房中披挂出门而去。房里剩下东方碧玉一人,她也无心处理背上创伤,就那么趴倒案桌,无声抽泣,就那么直到天亮。若非一身精修煞气内功自行愈合创伤,不定就此伤心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