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水握着杨丽蓉的手,有点颤抖。
他手上的老年斑很重,瘦骨、皮包,又治疗了快小半年,吃不惯外国那边的东西,肉眼可见的衰老。
“小杨啊,老师好几年都没这么开心过了。”陈三水眼眶红了一圈,这句话他一共感叹了三次。
外面的风吹在脸上,不冷,他们刚喝了酒,正好解解热,陈玄觉得有点羞愧,喝光了杯子里的果汁。
另一个尴尬的人是陈威明,作为亲儿子,让一个老人在别人家里感受到过年团聚的气氛,面上总是说不过去的。
他独自喝着闷酒,不红脸不说话,像块没血没肉的铜墙铁壁,谁砸谁踢都不会有喜怒哀乐。
陈玄习惯了。
杨丽蓉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了开口的机会,她安慰她老师:“陈老师,这有什么的呀,您以后年年来我们家过呗,我就觉得吧,小玄跟我们家特别有缘分,我和崔林喜欢的不得了,这次虽说您回来了吧,但我觉得,让一个小姑娘跟您待一块儿过,肯定没在我们家惬意、舒服,主要是同龄人在一起吧,就有个话聊,”杨丽蓉又看看陈律师,挤了挤眼:“小玄爸爸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啊?”
陈威明:“……”
陈玄看了眼杨阿姨,眼里蹦出六个大字:“您实在是高啊”。
不得不说,杨丽蓉这招打得真是不偏不倚,陈三水没反应过来,陈威明又接不上话。
杨丽蓉加大了点火力:“陈老师,您要是觉得还有些生分,干脆您也搬过来,我让崔林换套四居大房子,三代同堂,怎么样?”
崔林:“……”
老婆,说归说,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杨丽蓉压根不管室友死活,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陈三水迟疑了一会儿,反射弧终于弹了回来:“让陈玄继续住你们家?”他把酒杯推推远,看向陈玄:“你愿意吗?”
陈玄:“我……”
“不能这么麻烦你们两位,”陈威明突然插话打断:“她爷爷也好久没见过她了,还是搬回去住方便。”
崔和辰指尖弹了两下酒杯,叮叮当当,动听、悦耳,他没抬起头,脸沉下来,睫毛颤动两下。
风变大了,陈玄缩了缩脖子,脚碰到崔和辰的,他起身去窗边,把窗关上,空气安静下来,突然没人讲话。
他站在原地,没急着回位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