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剧情走向让他提心吊胆,等不及明天跟同学讨论,拉开门就搬着凳子坐到贺繁跟前,给贺繁讲刚才演了什么。他口才和表达逻辑相当好,即使贺繁一集都没有看过这部剧,已经把男主男配女主女配间的爱恨纠葛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你放心吧,女主不会真跟男配结婚的,电视剧都是故意这么演。”贺繁听完内容重点,又见江代出那一脸焦躁不安,宽慰他道。
贺繁原来也看过几部偶像剧,知道一些剧情设置只是为了吓唬人,女主和男主历经万难后还是会大团圆。
听贺繁这么说,江代出犹如被喂了颗定心丸,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贺繁已经预习好了明天上课的内容,作业也早就完成,见江代出心情平静了,就收拾书包准备去洗漱。
忽然听见江代出对着自己“咦”了一声。
他不解转头,就见江代出一脸恍然地冲着他道:“我就说那男主角我看着眼熟,觉得像谁呢,原来和你有点像。”
贺繁被点名了个猝不及防,“和我?”
江代出挨近贺繁,仔细看他,“对,眼睛像。”
为了便于贺繁理解,江代出用两手食指按着自己眼角向上拉,“你俩的眼睛都是这样的。”
他原意是想表达贺繁和那个男主角一样都是眼角上挑,只不过动作做得太夸张,硬给扯成了搞怪眯眯眼。
贺繁轻声一笑,低头继续整理桌面。
江代出还没说完,“而且你俩都长得又白又好看,我说我怎么看他那么顺眼呢。”
他们这个年纪已经有了成形的审美概念,开始会不自觉地留意人的外貌,在心里评判这人的美丑。被江代出这么直接地评价长相,贺繁一愣过后觉得有点难为情。
什么皮肤白啊,长得好看啊,贺繁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但他总觉得这些词是用来形容女生的,而自己是个男生。
江代出心里这么觉得,嘴上就坦荡地说了出来,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去上了趟厕所顺便洗漱,回来就一脚蹬上床边的梯子。
贺繁看了眼表还不到十点,问江代出:“你要睡了吗?”
江代出往床上一躺,随口应道:“嗯,我怕我明早起不来。”
明天是周六,贺繁想了想说,“要不明早你睡吧,我自己去上课。”
江代出毫不犹豫地否决:“别,大提琴那么重,你一个人背到少年宫不得累死。”
一回锦阳,江代出就跟大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敲定了用江致远给他的零用钱供贺繁学大提琴这个事。
本来年美红是不答应的,虽然那笔钱说好了是给江代出自由支配,但这样做她会觉得是在占人家的便宜。
可他们家的收入水平实在没有余力供贺繁上好几百一个月学费的兴趣班,江代出提出来这个想法时她心里既欣慰又惭愧,最后几经思考,豁出了她那跟孩子相比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贺繁才终于有机会重拾他半年没碰过的大提琴。
江代出当天就带着叫李诚从少年宫拿回来的报名表,跟贺繁一起填好后坐着公交车去注册交费。
锅炉厂位置偏僻,离市中心的少年宫不近,贺繁那个瘦弱的身板一个人背大提琴过去太吃力了。但贺伟东的腿还打着钢板,年美红又要顾店,江代出就自告奋勇成了那个帮贺繁背琴去上课的人。
李诚他们知道了,调侃江代出好像是贺繁的仆人,江代出一点不生气,反倒很自矜,说他这么英俊哪里像仆人呢,高低也是个骑士。
贺繁的课是每周六早上九点,江代出放弃了难得的睡懒觉机会,凭着信念感跟着贺繁起床,几乎闭着眼睛洗漱,再背上贺繁的大提琴一块出门。
江代出没有报课不能在少年宫里逗留,贺繁进了教室,他就到街对面的新华书店找个角落坐着看书,要是兜里有一块钱,他就到两个街口外的游戏厅买四个币,先玩那种讨巧赢币的机器,拿了币再打街机,差不多够玩到贺繁下课。
平日里贺繁也要练琴,为了不影响年美红的生意,不打扰到邻居,江代出还特地给他找了个地方。
他们锦阳电机锅炉厂有个旧名叫锦阳江东锅炉厂,顾名思义,厂址在一条江的东面,由厂正门出去不远就能见着通往市区的江桥和两侧江岸新修建好的灰石江堤。
贺繁的“琴房”就是顺着江堤向下走个十几分钟,江边铺的水泥路的尽头,不仅没有居民商铺,人烟罕至,连车也很少从那过,宽敞还不扰民,贺繁觉得很好。
唯一一点就是从家里背琴过去有些吃力。
不过有江代出,他俩可以换着背,都背不动了还能用琴盒上的轮子在地上拖一会儿。有个人在旁边聊天,也就不觉得远了。
就这样转眼临入夏天。
六一前夕,子弟小学紧跟教育局的硬性规定,举办每年一次的文艺联欢会,届时全校每个班都要出两个节目在操场上轮流表演。
这种活动江代出已经经历了好几回,每回都属他们三班的节目最拿不出手,最掉价。
其中一个节目好说,几乎每班都会用首诗歌朗诵糊弄,各班之间比的是另一个要凭真本事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