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药!”
如蒙大赦,老大夫长出一口气,赶紧写下药方,写完后还不忘加一句:“此药只可治身体上的伤,心伤还需心药医。”
李沁再次醒过来,首先入眼的是床上的乘尘封顶,顶部雕饰花样繁复的如意云纹,四周挂帐,是淡蓝色绣石竹质地轻柔的纱,陌生而美丽,仿佛她仍在错综迷离的梦境中。
一张俊逸出尘的脸放大出现在她眼前,一双深邃的眸子盛着满满的担心与怜惜。
“潇,我……是梦着……还是醒着?”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缥缈而遥远,仿佛从天边传来。
“是醒着,”他轻抚她的脸,“你已经睡得够久了。”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家,我们的屋子。”
“好美。”
“等你好起来,由你来装扮它,它会更美。”
“我……还能好起来吗?”李沁的声音伤感而飘忽,就像她的人,仿佛随时会消失。
尉迟潇轻柔地拥她入怀,讲出的话却霸道无比:“你必须好起来,永远不准再离开我,否则上天入地,我决不会放过你。”
李沁忍不住想哭,她想永远赖在他的怀里,享受他的呵护,享受他霸道的温柔,生生世世。
“潇,我以前……你真的不介意吗?”她永远的痛,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当然介意。”尉迟潇正色道,果不其然看到李沁瞬间惨白的脸色。
他俯下头轻吻着她,在她的唇间低诉:“介意你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介意你不肯让我分担你的苦,介意你不愿意相信我,介意你一个人居然想决定我们两个人的结局。”
他抬起头,假装生气地看着她,“你说,我是不是该惩罚你?惩罚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惩罚你做我尉迟潇一生一世的妻子。”
李沁痴痴地望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就要决堤而出,可是她突然笑了,尽管笑容苍白而虚弱,可那是李沁招牌似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笑,“那我也介意,介意你曾经和别的女人拜过堂,介意你不相信我的话,介意你让我伤心流泪,我也要惩罚你,惩罚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惩罚你做我李沁一生一世的丈夫。”
尉迟潇开心地搂紧她,这才是李沁,聪慧坚强,做事永远出人意料。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女声骤然响起:“我眼睛不好,你们继续。”
李沁慌忙想推开尉迟潇,但她虚弱的身体哪敌得过尉迟潇的力气,还是被他搂在怀里。
尉迟潇责怪道:“娘,你儿子可是成了亲的人了,您进来前就不能敲敲门吗?”
叶雪柳放下手中刚煎好的药,双手叉腰回击道:“小白眼狼,为娘还不是来给你媳妇送药的?”
李沁赶忙道谢:“有劳尉迟夫人,沁儿给您添麻烦了。”
叶雪柳看着李沁,脸上都快乐开花了,“不麻烦,不麻烦,可是你不应该叫我尉迟夫人吧?”
李沁不解地望向尉迟潇,尉迟潇捏捏她的鼻子,笑道:“你叫错了,应该叫娘。”
李沁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不过她还是轻轻叫了一声娘,尽管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叶雪柳答应一声,满意极了,“我把药放这儿,儿子,你要喂沁儿吃,别让她自己端着,她身子虚。”
尉迟潇赶忙称是,这个活他可乐得干。
叶雪柳美滋滋地走了,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把老头子拉来,让媳妇再叫一声爹,不过这次要记得敲门,谁知道她那个鲁莽儿子又能干出什么事来。
尽管没有蛇延草的解药,李沁却从死亡线上慢慢走回来。她在康复,虽然速度很慢,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极度虚弱,仿佛随时会没了呼吸的样子。
“心若死,人岂能活”;那么心不死,人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尉迟潇欣喜地看着李沁一天天好起来,不只是身体,还有心。李云倾对她的伤害曾经是李沁心头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但是丈夫倍加呵护与疼宠却是心伤最好的疗效,当以往的痛苦与怨恨开始云淡风轻,笑容又回到她脸上,只是不再有伪装的盛气凌人、不再有故意的飞扬跋扈,她的笑像秋日的天空一样纯净而清朗,让看到她的人心里都是万里晴空。
尉迟潇终于放心了,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找李云倾报仇。他不能漠视李沁受到的伤害,他要让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他还要逼他交出解药,让李沁的生活彻底走出阴霾。或许老天也在帮他,在他还没有开始采取行动时,李云倾竟然自动送上门来。
叶雪柳轻轻叩门,然后探进头来,看到儿子正坐在李沁身旁痴痴地望着心上人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