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夜景图。万千灯火里,有一盏与众不同的灯。
“你还叫了陆深啊?”
池昼“嗯”了声,“他要来了,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后半句池昼没说出来:陆深要是来了,他们就算是朋友了。
然而,等到零点过去,池昼的生日结束了。
陆深一秒钟都没出现过。
虽然池昼当时是说了句“爱来不来”,可陆深真的没来,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生气了。
他想质问陆深为什么不来,可他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其他什么关系,陆深更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他的质问盘旋在心口,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他这口气在心底闷了一星期,终于有一天不甘打败理智占据上风,脑子一热,打算找陆深问个清楚。
然而,陆深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了。
以前池昼逮陆深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找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比登天还难。
池昼不知道这家伙又哪根筋搭错了,比最开始的时候还难以接近,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屏障又加厚了几分,升级到“两条腿的生物都滚远点”的程度了。
池昼在脑子发热的时候没得到答案,冷却下来之后就不想再问了。
互助小组的计划整体来说收效甚微,实行了一个学期就不了了之,座位又换回原来的位置。池昼和陆深犹如相交线一般,短暂交集过后便分道扬镳,关系再度急转直下。
池昼更讨厌陆深了,每天在草稿纸上写几百遍陆深的名字再划掉,用力得划破了好多张草稿纸。
座位一换,没了地理优势,被池昼剪掉的桃花们又冒出了头,不仅是他们年级的,新入学的新生们也接踵而至,越来越茂盛。
有一回,池昼甚至看见陆深在告白墙前和一个女生说话。
“学长,原来你也相信告白墙呀。”
“路过随便看看。”
“你是有喜欢的女生了吗?”
池昼隔得远,一句也听不清,也没有从唇形读出来说的是什么。但他能看出来,陆深说的不是简单的诸如“没空”“不知道”之类的短句,而是比较长的一句话。
学校这面告白墙由来已久,上面全是告白,也有不少人写池昼的名字,但池昼鲜少走到这边来,即使路过从没细看过,因为他不感兴趣。
他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在这面墙上有一张蓝色的便签纸,用他熟悉的笔迹写着他的名字。
他更不知道,万千思绪,那只是其中最微渺的一缕。
要不是看见陆深在这,恐怕池昼过了八百年都不会驻足在这面墙前。
他往墙面上扫了两眼,接着就被一位同学不知从哪抄的青春疼痛文学酸到了牙。
池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没走出多远,又看见学校荣誉墙上贴上了新照片。
前段时间的英语文化节,优胜者的照片贴在了红榜上,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儿,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池昼一眼就认出是那个在表白墙前跟陆深说话的女孩子,突然之间,他就什么都懂了。
与陆深愿意结交的类型相比,他简直是毫不沾边。
——就连性别都是反的!
“算啦我的昼,”石头一看他表情就懂他在纠结什么,揽住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你没法跟所有人都合得来。再说你朋友那么多,难道还非多陆深一个不可嘛?”
“废话,”池昼嗤了一声,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我稀罕他?”
后来池昼又路过那面墙,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谁规定这地方就只能表白?
池昼偏就要当这个叛逆的人,气鼓鼓地撕了张纸贴到了墙上。
他专门用上了透明胶,粘得比那些写着“XX爱XX”的便利贴牢固多了。
他贴的那张破纸是他英语课上画的,画了一条丑不拉几的狗,附带四个字:狗比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