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鸢一脚踏进去,盯着躺在石床上的女人,眼睛瞬间变红了,他跪在薛舒面前,轻轻唤道:“娘。”
薛舒有了微弱的反应,迟疑着转头过来,看着谢时鸢先是呆愣,接着瞳孔一缩:“鸢儿?!”
薛舒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她身上很脏,脸上手上都干裂了,气色很差,与地狱只差临门一脚。谢时鸢扶她起来:“是我。”
薛舒抓着他的手臂,颤声道:“你怎么来了,他们把你也放这来了?”
谢时鸢:“我求了太后,来看你怎么样了。”
薛舒松了口气,手指放开了,手抚摸上谢时鸢的脸,眼里满是泪花:“你父亲没了,他留下的孩子也没能留住,我的心早就死了,鸢儿,只要你还在,娘别无所求。”
谢时鸢抱紧她:“母亲别担心,我会好好活着。”
两人说话之时,狱卒在外面靠墙等着,双脚不耐烦地抖动,隔一会就看一次时间,大概过了一柱香时间,他走到门前抬手猛地敲响铁栏,哐哐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狱卒大声喊:“说完了吗,到时间了!”
谢时鸢往外看了一眼,放下薛舒,把身边的东西收拾干净,谢母眼神哀戚,目送他离去。狱卒重新落锁的时候,谢时鸢眼皮也颤动着,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狱卒:“走喽!”
谢时鸢深深看了眼薛舒。
回到宋府是未时,谢时鸢面上满脸沉郁,太后逼迫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不知还有多少时日能活。此一见母亲,恐怕再难有下次,谢时鸢闭了闭眼。
整理好思绪,谢时鸢去见宋忱。
宋忱一天没看见他,此时有些疑惑:“你去哪了?”
谢时鸢:“出去转了转。”
宋忱不会限制谢时鸢的自由,但从未见他出去过,他不免惊奇。
谢时鸢进屋把窗子打开,在房间四处换上新的花束,从远处看着他的背影,十分沉静。宋忱眨巴着眼睛,他好像已经接受现在的生活了,今天愿意出去,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申时末宋忱放了谢时鸢,他走在路上。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谢时鸢绊了一下,他扶着柱子站稳,停了良久。
他的精神愈发不稳定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刚才脑子突然卡壳,周围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清。
谢时鸢定住心神,走了两步。
“喂喂——”
身边响起叫换,谢时鸢眯着眼看过去,是府里一个小厮。
他抱着手,脸上露出嫌弃,阴阳怪气道:“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溜达,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野狗。”
谢时鸢听着他别有深意的话,顿了顿:“你什么意思?”
小厮冷嗤一声:“装什么装,你母亲就要死了你不知道?”
谢时鸢眼神骤冷:“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我会让你知道祸从口出这几个字怎么写。”
谢时鸢平日里被侮辱多了,此时只当他口不择言,毕竟自己刚去地牢看过母亲,人好好的,怎么可能有事。
小厮放下手,脸色几变:“不信是吧,哼,永安公主被召进宫里,人尽皆知,公子难道没告诉你?”
谢时鸢心头一跳,凛声问:“我母亲被召进宫里,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翻着白眼:“不是不信吗,问了做什么。”
说着,他就往前走,谢时鸢想拦他,眼前却朦胧了一瞬,接着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他皱眉静静等了片刻,再睁开时小厮已经不见了。
谢时鸢焦躁不安,调转了方向去找宋忱,想求个答案。路上遇到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谢时鸢脑子混沌一片,走到宋忱门口时满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