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洛凡面色惨白,陈元白补充说,“你别怕,你的事情……你师父和我说过。”
他这才知道,原来王侃安排照顾他的熟人,老陈头,就是陈元白。
当今全真教的掌教,业内当之无愧的大佬级人物,居然和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师父很熟?
不仅如此,陈元白甚至还笑眯眯地对洛凡说……叫师伯。
师伯?
“我和你师父,是师兄弟的关系。”
洛凡足足震惊了好几分钟。
“我师弟收你为徒,且只有你一个徒弟,那你自然就有些过人之处。”
不,他没有,他就是个混子,是个连纸符都点不着,连个人都看不住的混子,洛凡想。
于是顺理成章地,洛凡在陈元白的询问下被迫回忆起和王侃相识的经过。
五年前,洛凡辞掉了软件公司枯燥乏味的工作,日复一日写代码让他厌倦,洛凡渴望自由,他不想过那种从月初就能看到月底的日子。
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套用给任何一个打工人。
洛凡当初就是用这个来安慰自己,事实上,他是裸辞。
去他妈的渴望自由,他不过就是部门聚餐的时候喝醉了酒,然后又不顾死活地和直男领导表了个白。
还是在ktv里,拿着话筒,在全部门同事面前……表白。
辞职的第二个月,洛凡几乎就要没钱吃饭了。
想起小时候跟爷爷出过几次摊儿,自己又学过些卜卦算命的本事,洛凡不得已……戴上了墨镜。
他在天桥底下第一天出摊儿就不顺。
洛凡曾经考察过,和兴路天桥底下人流量大,平日里只有一两个卖旧书的摊子,他去开摊算命,分明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可那天偏巧就有个瞎眼老头子坐在他对面,更巧的是,真有人来算命,还他妈络绎不绝。
毫无例外的是,人家去的都是对面。
洛凡想不明白,这老东西是不是也裸辞了没饭吃,非要凑到一起抢生意?
那日,洛凡一个人坐到天黑也没开张。
九月的北方小城夜里有些冷,洛凡瑟缩着起身,铺在地上的那张五行八卦图被他揉成一团塞进双肩包。收拾好东西,洛凡径直走到对面。
“老头儿,你给我算一卦。”
“我算你,等会儿要跟我一起去吃火锅,还会叫我一声师父。”王侃摘了墨镜,眼皮都没抬。
洛凡真的和他去吃了火锅,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晚实在太冷,他一天都没吃饭。
“小伙儿,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人了。”那晚,洛凡多喝了几杯,他发誓,他真的没有一边想着自己悲惨的人生,一边对着个老头儿流眼泪。
“我看咱俩有缘,不如你以后跟我混,你叫我一声师父,我管你一口饭,等我临了了……你送我一程。”
“那你能教我啥呢?”
“还挺上进?”王侃笑着拍他肩膀,拍得洛凡差点儿没把暖烘烘的涮羊肉吐出来,“别学,你最好啥都不会。”
“都是命啊,都是命……”王侃嘿嘿笑出声,举杯一饮而尽。
洛凡晕乎乎地抬眼看着王侃,这老东西眼底的落寞他到如今也仍是看不清楚。
会议厅的掌声礼貌又克制,洛凡从层层叠叠的回忆里恍过神。
副会长朱辰海讲了什么洛凡不大听得进去,他只记得一件事,自两天前夏潮从酒店后山消失以后,所谓的北玄碎片之间的共鸣……也消失了。
所有人都觉得碎片就在夏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