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将这款速降装置作为搭建固定栓时的临时上下工具之用,好像大材小用了一些。准备深入山洞底部的救援队问萩原研二借了来,把它与安全绳交替使用,在垂直的岩壁上确实增加了下降的速度。
因为机械装置相较于人力下降更为稳定,第一位使用速降装置的救援队员对它好评有加。
得知这一消息,萩原研二当即打电话告知家长和松田阵平,让他们紧急调一批速降装置过来,绳子要加长。萩原太太的运输队还做不到跨国运输,不过办个手续,与美国运输公司对接还是能做到的。
松田阵平则让萩原株式会社名下的子公司迅速生产大量的速降装置,生产出一批就运走一批,整条生产线迅速动作起来。它们就是生命线,维系着山洞中被困的冒险家活下去的希望。
山顶洞口的救援人员越来越多,48小时后,这里的人数已经高达700多人。山顶平整的地块几乎塞不下他们的帐篷,这使得一部分轮换休息的人员不得不坐车前往帕克小学所在的野营点。
他们将自己的帐篷和学生们的帐篷支在一起,五颜六色地织成一片灿烂的帐篷海。
学生们的野外生存课在求援者出现的那一刻就泡了汤,不过孩子们并没有什么怨言。对于接受精英教育的学生来说,没有将他们放在首位,第一时间满足他们的需求,这种情况非常少见,但不是没有。
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生命的重量究竟重多少,全凭良心。而在场的人,都将它看得很重。
救援的第72小时,救援人员总数没再增加,可下洞进行救援工作的人增加了。
脑神经医生经过32小时的跋涉,终于到达了伤者的身边。经初步诊断发现,伤者虽然没有严重外伤,但出现了严重脑震荡反应,时不时地抽搐和间歇性呼吸停止几乎要了他的命。
仅仅一名医生无法拯救他,他需要ICU监护,需要精密的检查,需要药物,必要时,需要手术。
他们必须让伤者的头部保持稳定,减少移动和颠簸。
而狭窄的洞穴通道连通过都很困难,很多地方需要手脚并用,挤过去。
在救援的前两天,这样的通道已经被简单地开凿过,但这也意味着原先就不那么平整的岩石被凿出了尖锐的边缘。如果毫无防护地拖着伤者通过,恐怕会造成二次损伤。
救援人员再生一计。他们使用厚实的泡沫材料包裹住伤者的身体,这能起到一定程度保温效果的同时更把柔软的人体与坚硬的岩石隔开,而后用头盔保护伤者的头部,再用担架减少伤者的肢体负担。
使用安全绳将伤者与担架牢牢固定住,减少两者之间的位移,然后缓慢地拉着担架前进。
横向的通道也不那么好走,有的路段甚至需要人趴着在地上匍匐前进,除了肚子会接触到地面,连背部都在岩石上摩擦。就算使用现代化工具拓宽了一点儿,可坚硬的岩石开凿困难,使得扩展开的空间极为有限。
救援人员听着泡沫板在拖拉下发出叽叽咯咯的声音,时不时有什么被卡住以至于需要其他人伸手辅助的情况。
这段在地图上不及总长度二十分之一的狭窄路段,花费了他们整整8个小时。
幸好他们终于达到了计划的第一个休息点,早有往返洞穴与山顶的救援者在这里放下了充足的物资,让他们只需要安心休息即可。
萩原研二在山顶感到莫名的心焦。
他一直明白很多事情并非一个人能做到,逞能与英雄主义不是什么好习惯。他没有成为救世主的野心,也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做到所有。
当看到人们群策群力来拯救一个生命的时候,对于人力之渺小与自然的磅礴伟力会更有直观的感受。
他的焦躁来源于对事态发展无能为力的无力感。
速降装置用最快的速度发放到了每个人手上,更适配救生绳的通用型号使得救援器材有了更有力的联动。相信它在救援行动中给予了帮助,就像萩原研二和远在地球另一端、为之付出努力的所有人一样。
事实上,萩原研二甚至有想过是否配置一些炸药出来。每个能拆弹的人都对炸弹的构造了如指掌,能造,才更能拆。炸药听起来是非常危险的武器,在城市中出现往往意味着破坏与死亡,但在基建或者矿业中其实还是比较常用的,特别是需要开山的情况,它是极为效率的利器。
考虑到伤者本就是因为落石而导致的受伤,而洞穴中现在也存在落石风险,使用这种暴力的开路方法反而会有无法预料的后果。萩原研二向最早来的山洞探险队提出这个方案,被理性回绝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
尽管大家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救援一事上,天天都在山顶救援营地转悠的萩原研二依然是所有人瞩目的一员。作为一个小学生,他提供了物资,自己身体力行帮助救援队更好地施救,在所有人都众志成城为一个目标的时候,他当然受到了欢迎。
不可否认的是,萩原研二可爱的模样与活泼讨喜的性格也是招人喜欢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救援工作,只要看到他的笑容,似乎身上的疲惫也会减轻不少。
帕克小学的学生也加入了救援,他们并不是跑到山洞中去冒险并增加其他人的工作量,而是联络了当地的车辆租借公司帮忙负责运送食水及救援人员的往返。
事实上,他们中的一个就是该车辆租借公司实际掌管者的儿子,而家中有售卖食物水资源商铺的孩子更多。
救援人员在休息的时候可以坐车到山脚下的旅馆,洗个澡,享受柔软的床铺,而不是在冷硬的石头上消耗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