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因发烧而泛白的唇,又用输着液的手戳了下程酌:“哥哥,你不用守着,反正明天周末,病好了我就回去。”
程酌当然不可能丢下这小孩,但忽意识到什么:“是不是我在这里你睡不着?我去外面。”
方才昏睡纯属体力告竭,事实上云礼也不清楚现在能否安眠。
不过他生怕程酌真到走廊静坐,忙否认:“你在的话没关系,但我觉得你太累了。”
“小事。”程酌调暗了台灯,“刚好我回几封邮件。”
云礼虚弱地瞧着他,长睫毛在憔悴的小脸上落下温柔的阴影,他莫名发问:“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
正看手机的程酌抬眸,只敷衍道:“我待人不差。”
云礼又问:“其他朋友有弟弟妹妹,你也愿意他们来寄宿吗?”
这样讲,当然是渴望听见否定的答案,但程酌并未上钩,淡笑反问:“你怎么会琢磨这些?”
段数太低的云礼不知怎么接话,忐忑地转移话题:“中秋和我过的话,你家里人怎么办?”
程酌安慰:“没事。”
“可那是团圆的节日呀。”云礼郁闷,“哥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这话出乎程酌的意料,他沉默过半晌,终于认真解释:“小学时,我妈就车祸过世了,高一因为想学美术,又和我爸断绝了关系。”
……
云礼惊讶:原来家庭破碎的人不只自己。
程酌苦笑:“我跑去欧洲自力更生后,我爸就再婚生子了。现在除了偶尔去探望外公,也没什么团圆可言。”
他当然不像个普通人,但那些经历云礼仍旧无法想象。
少年愣了很久,才喃喃道:“怪不得表姐说,你在留学时过得很辛苦……”
一穷二白,仅靠自己赚得现在的一切,真的很厉害。
受到震撼的云礼又不解:“只是学画画,为什么要断绝关系?”
“不是平凡的家庭。”程酌淡淡微笑,“不过现在不属于我了。”
原因未知,但看他这样温柔而笑,云礼却很心疼。
他很冲动地抓住程酌的手腕:“没事,我可以陪着你……呜……”
刚大言不惭,胃就因动作而痛到抽成一团,瞬间沁出冷汗。
程酌着急:“别乱动,止痛药失效了?”
云礼可怜巴巴:“嗯……”
其实感觉也还好,但这么说的话,房东哥哥肯定会继续关心。
程酌伸手就去按呼叫铃。
云礼阻止:“那种药不能多吃……揉揉就好了,每次肚子疼奶奶都会帮我揉揉。”
闻言,程酌稍显迟疑,但终于还是将大手伸进小毯子,隔着薄薄的短袖按住了他的小腹。
果然是隐隐发凉的温度。
“哥哥,你的手好热。”云礼忍不住小声说,和程酌对视上的刹那,又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
本是假意浅眠,可一整夜的病痛让身体不堪重负,竟真就顺势意识抽离地睡了过去。
病房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