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风声猎猎,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
长途奔袭下,妖蛮有些疲惫,但当看到那银钩铁画一般的“北凉城”三个大字,他们似乎又在这一刻,迸发出无限的热情。
此刻,残阳如血,甲胄在天阳的照耀下,灿灿到令人无法直视。
血牛妖祖倚靠在车撵上,姿态慵懒,只是在看向北凉城上方的天空时,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倏地,他蓦地昂起头颅,张开那血盆大口,双眸霎时间变得通红,额头漆黑泛红的牛角狰狞向上,仿佛在与天道争锋。
就在这时,一道柳条般的教鞭自天幕上垂挂而下,猛地劈打在血牛妖祖的身上。
霎时间,他的躯体上,就多出一条狰狞鞭痕。
血牛妖祖面容染上一丝怒气,怒而飞身上天,身形隐没在云层中。
下一秒,云层便爆发出刺目的光彩。
光华绽放的一刹那,甚至有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感觉。
隐约间,可以看到在两个如同山岳一般的光团中,似是有仙光绚烂,又如同有霞光蔽日,圣人之间的打斗,早就已经超过了摧山断江的境界。
城墙之上,宋澜衣和朱蓟凝神看向远处。
而张夫人,则是作为压阵的存在。
宋澜衣直到前不久,才知晓,这看似柔柔弱弱,名声不显的张夫人,居然也是一名一品强者。
朱蓟看着远处的大军压阵,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颇有些紧张。
在这种情绪之下,他下意识地想要找人说话,“宋医师……你说的那个生态链,真的有用吗?”
宋澜衣其实自己也没办法。
但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史书上对于这场围城之战,也记录得含糊不清,她只在最后知晓了个大概。
大意就是,此战为惨胜。
当祁王突破防线,杀至北凉城下,城中已是饿殍遍地,真是一幕: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那般人间地狱的场景,宋澜衣单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也想过去告诉祁王,但是显然,祁王还没到如此信任她的地步。
城墙之上,宋澜衣心中微微一叹,摸了摸身边小孩的脑袋,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头毛,只有冰冷的甲胄。
果然,低头一看,朱传烨不知何时戴上了盔甲,手中一把牛筋弓,俨然也是一副要上场杀敌的样子。
朱蓟顺着目光看去,见到朱传烨的身影,眉头深深蹙起,没了往日的笑语晏晏的模样,冷声道,“胡闹!战场上,岂是你可以随便玩闹的地方,回去!”
朱传烨一听,火气也上来了,只是他已不再是蒙昧的孩童,知晓此时不是胡闹的时候,硬是憋着一口气。
好在下一瞬,张夫人就拍了拍他幼小的肩膀,向前走出一步,眉目坚毅,英姿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