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带着批判的目光进行审美。
在进门的一瞬间屋子里那种冰纹一样脆弱的空气好像被搅动了一下,然后很快地碎裂开去,方朵深吸一口气,赶紧敲了敲玄关的门框:“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然后顺便用右脚把就要窜出门外的小黑狗不动声色地拨回来,反手关门,一系列动作的最后终于从背后拎出抱了一路的塑料袋:“锵锵锵!”
好像突然从荷兰静物画走进红高粱片场。
陈青终于稍微皱起一点眉头,从客厅那边投来一个目光。
然后就听到方朵很流畅地接下去:“生日快乐!!!”
为什么会那么快乐啊。明明是同一盏灯,但两个人和一个人原来可以差别那么大。
小姑娘很流畅地从门口走进来,没有卡顿没有掉帧,灯光从头打到脚,全市统一的高中校服其实谁穿都一样,但是松松垮垮的袖管居然也能晃荡得有声有色。
所以放学后鬼鬼祟祟消失那么久,其实是去做蛋糕了。
“是我们班长推荐的啦。”
小姑娘施施然往桌面上排布自己的成果:“之前她们社团活动,还有赞助的体验卡。”
差不多有半个班级的同学都去尝试过,好评率口口相传。
陈青看着方朵把那个一层一层的包装盒打开——意外地居然还不错,据说是从头到尾亲手制作,难怪花了这么久。
同时又走神想到,所以方朵会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吗。
她自己没有参加过,并不是不能,只是一种微妙的界限感。过去那所学校的学生社团非常丰富多彩,但对她而言不如说都是一些在未来注定和自己无关的东西——有钱人的世界当然高级而漂亮,但头顶同一片天空下走出的又已经是千百样道路。
那个时候她已经在清醒而缜密地思考未来去向,好像从某一个很早的瞬间就蜕变成冷静独立的大人,但矛盾的是这一刻又觉得,方朵是应该拥有这一切的。
她养着这个小姑娘,一年一年看她长大,好像理所当然地就应该希望对方快乐、自由,过得好。
不要重蹈覆辙,当然也更加光辉灿烂——哪怕那种联结感如此微弱,却又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提醒着自己——
在这一生的某段时光里,确实存在着这样一个会跟你一前一后走进家门,一起吃饭、洗脸、逗狗、找不到头绳,在有限的空间里团团转着碰到彼此,又安静下来各自占据沙发一隅,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交流的人。
她们在大多数时间里两不相干,实际上的生命轨迹却如此交缠。
方朵的蛋糕是很精巧的圆形,只比巴掌大了一点点,用抹茶粉拌的蛋糕胚,刷平奶油之后很用心地撒了巧克力碎,然后顺着边缘插了两朵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