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然而半个时辰后,她就发现震撼的太早了。
木夏竟然为他们准备了一个车队,四驾马车八辆,拉车的马匹毛色全黑,马鬃系银铃,还有四辆货车,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檀木箱子,棕马铜铃,跟车的仆从三十人上下,最离谱的是车队最前方,六匹高头良驹,毛色犹如珍珠,光泽华丽,马鬃马尾梳着漂亮的小辫子,辫尾系着纯金的铃铛。
木夏神色愧疚:“家主说了,东都不比扬都,四郎第一次来,还是低调行事的好。唉,委屈四郎了。”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花一棠翻身上马,十几层的衣袂在日光下甩出绚丽的华光,高举折扇,“出发!”
伊塔兴高采烈甩起马鞭,方刻揪起马鬃上的金铃咬了一口,表示满意,“是真金。”
靳若:“我能找个幂篱把脸遮起来吗?”
林随安:“放心,有花一棠在面前顶着,应该没人关注咱们。”
“……你确定?”
“呃……应该吧……”
凌芝颜看着眼前堆成山的卷宗,长长叹了口气。
自从冯氏文门的案子之后,大理寺就变成了东都学子的众矢之的,日日都有冯氏拥趸者在大理寺门前静坐,一日三班倒,吃喝拉撒睡都不耽误,显然是打算和大理寺耗到天荒地老。这些学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少人身上还带了功名,打也不敢打,赶也赶不走,大理寺卿陈宴凡气得头发掉一半白一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矛头都对准了凌芝颜,扔给他数百件陈年无头旧案,还限期令他一月之内务必查出个子丑寅卯。
明庶和明风很是不忿,好几次都想去寻陈宴凡的晦气,皆被凌芝颜压了下来。他是凌氏这一辈中唯考中一甲进士步入官场的,又蒙圣人看重,身负复兴整个凌氏一族的重任,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断然不敢像某些人一般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有的时候,我真想像花家四郎一样,狠狠骂一句啖狗屎!”明庶边整理卷宗边嘀咕。
凌芝颜解开卷宗绑带的手顿了一下,若是花一棠,受了这般委屈,八成早就闹得天下大乱,还有林娘子,估计已经掀翻了大理寺,让陈宴凡焦头烂额——如此这么想象着,凌芝颜居然觉得心里爽利了几分。
“对了,凌公可听说了河岳城的案子?”明庶问。
凌芝颜点头:“知道。”
“原本报上来的卷宗说杀了十人,李公很是重视,派张司直去核审此案,结果您猜怎么着,那个纪高阳三年里居然杀了两百多个老人!妥妥的惊天大案。”明庶啧啧道,“你说也真是绝了,怎么每次那个花家四郎都能碰到这么厉害的案子,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命格?”
凌芝颜:“这般举世无双的运气,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明庶四下瞅了瞅,凑上前,“凌公,您真要给花四郎做制举保官?”
“保举的荐书已经递上去了,以花氏的家世和花一棠的名气,应该不是问题。”
“您就不怕花氏四郎万一考的不好,连累您?”
凌芝颜摸了摸鼻子。
十日前,花一棠答应他的一千金酬劳运到了凌氏,还附赠了两箱金叶子——花氏不愧是名扬海外的生意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如今他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此事还是莫要让明庶、明风知道的好,他好歹也算个世家子弟,总还是要顾忌几分颜面的。
“花家四郎,人品正直,聪慧过人,学富五车,我信他。”凌芝颜昧着良心道。
明庶摇头:“我倒是觉得,还不如保举林娘子,起码胜算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