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神色未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手掌,众人突然闻到了令人垂涎的肉香味,此时正是晚膳时间门,百姓们为了看审案都饿着肚子,此时闻到香味,肚皮纷纷敲起了堂鼓,不由自主顺着香味来源回头,就见一名金发碧眼的少年端着一锅肉汤快步上堂,将汤锅摆在纪高阳面前,又从腰间门抽出一个大木勺放进锅里,道,“吃。”
“尝尝吧,我家木夏的手艺放眼整个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花一棠道,“你家那几只肥兔子能得他的手烹饪成汤,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纪高阳全身抑制不住发起抖来,却是碰也不碰那锅肉汤。
堂下百姓莫名:
“这案还没审明白呢,怎么突然请人吃饭了?”
“不愧是花家四郎,太豪爽好客了。”
“香,这肉闻着太香了,我都想吃一口了。”
“花家四郎,还有没有剩下的,给咱们也分一点啊!”
靳若抓头:“姓花的这是什么招数?先让犯人吃个断头饭,就能招供了?”
林随安瞪大眼睛,目光在肉汤和纪高阳身上转了几圈,被遗忘在脑细胞角落里的生物学知识不情不愿起身晃悠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她似乎有印象,食草动物——有个什么特性来着?
哎呦,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高考一过全忘了”!
徐县令一头雾水,急忙悄声招呼:“花家四郎,您这是何意?”
花一棠根本不理徐县令,只是盯着纪高阳,“纪大夫为何不吃,可是嫌弃木夏的手艺?”
纪高阳脖颈、额头青筋凸暴,衬得他面容狰狞可怖。
花一棠冷笑,甩袖展扇,又道,“《异珍录》中记载,西特国中曾有人将美人龙葵与牧草相混喂食牲畜,牲畜甚喜之,食之多,肉肥皮亮。有人杀牲畜食之肉,中毒而亡,后方知,此草牲畜可食,无害,人若食之,必死。牲畜长期食此草,血肉浸毒,人食牲肉,亦必死。”
说到这,花一棠转头看向堂侧站立的方刻,沉下嗓音,“所以,美人龙葵又名地狱龙葵。”
满堂死寂,众人骇然。
方刻瞳孔剧烈一缩,紧咬牙帮。
靳若恍然大悟:“这纨绔还真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书都看过啊!”
林随安锤掌,她似乎有点印象:有些毒草对于食草动物来说,是安全的,它们能迅速将生物碱排除体外,因而避免中毒。但是长期食用毒草,会导致食草动物的肉遭到毒性侵蚀。
半晌,徐县令才回过神来,狠狠拍下惊堂木:“纪高阳,你还有何话说?!”
纪高阳闭了闭眼,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抬头静静看着花一棠。
花一棠神色冷凝,“我已修书至大理寺,不日便会派仵作前来,只需将鲁时尸身里的毒和美人龙葵的毒进行对比,便能定你的罪。无论你如何狡辩,也是无用。”
纪高阳笑了一声,“想不到竟是栽在了一个纨绔手里。”
“只是为了一根簪子,你就杀了时爷爷?!纪大夫,你怎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小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止杀了鲁时一人,方刻检尸格目中记载的九人,都是他用相同的方法杀死的。”花一棠眼底发红,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他们都是孤苦无依的老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们?你深受百姓爱戴,你为他们义诊,甚至自掏腰包为他抓药治病……你明明——明明是个大夫!”
“你说的对,我是个大夫。我是百姓奉若神明的神医。”夕阳沉静的光辉弥漫在纪高阳的脸上,犹如一支沾了金粉的画笔,描绘出悲悯慈悲的笑意,“既然我是神,那自然能操控人的生死,我想让他们生,就让他们生,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在这个河岳城,我就是主宰生死的神——”
“啖狗屎!”花一棠一巴掌将纪高阳扇下神坛,纪高阳嘴角溢血趴在地上,紧随而至的就是花一棠劈头盖脸的臭骂,“你个畜生不如丧心病狂人面兽心的东西!还想当神?!我看你去十八层地狱油锅里炸个几百年做个油煎的蛆还差不多!”
满堂衙吏、百姓、不良人全都傻在原地,也不知是被纪高阳的真面目吓得失了魂,还是被花一棠骂人词汇的丰富程度洗了耳,一时间门竟无一人反应过来,花一棠打了一巴掌尚不解恨,抬脚就踹,岂料就在此时,纪高阳突然发难,一掌掀翻汤锅,满满当当的剧毒肉汤哗一声泼向了花一棠。
“你也一样,我要你死,你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