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曾热爱的事物渐渐占据他的生活,时时刻刻提醒他,割裂他,警告自己,他没有舒适的资本。
他不择手段,在商场上暴戾又阴险,为了利益,一次又一次在法律的灰色地带上游走。
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会和裴凛山吵架。
从最初的不耐烦、言语上的争执,到后来他甚至忍不住情绪,在男人面前将笔记本电脑狠狠摔在地上。
情绪发泄过后,他喘着气,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衫扣子以缓解燥热,一边讥笑:“裴凛山,你该不会以为和我上了几次床,就有资格管我的事了吧?”
他的手指几乎控制不住地发着颤,扣子根本解不开,这让他更加烦躁,他注意到男人的眼神随之落到他的脖颈处,于是松开手,冷着声:“滚出去。”
裴凛山就真的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书房。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然而满腔的情绪却并未得到纾解,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到了茫然,紧接着他沉沉坠落到沙发椅里,犹如浑身脱力一般。
这很搞笑不是吗?
他说服自己,本来不过就是一桩权色交易,他们各取所需罢了,这个男人又是以何种立场来干涉插手他的选择?
更何况,他过去沦落到那个丧家之犬的模样,难道不是拜他们裴家所赐?
想到这,他露出一个苦笑,要不是他找的人是裴凛山,他还真的不知道,当初他下跪去求的某位人物,竟然就是裴凛山的父亲,而案情查到最后他才惊觉,这不过是裴家的一场博弈,而他们顾家,则成了这场博弈里的炮灰棋子。
害死他父母的凶手,裴家也算其中之一。
真可笑啊,他竟然委身到凶手身上,还差点沦陷其中。
而他们裴家那个眼高于顶、没半点涵养的山野村妇也敢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甚至跑到公司来用最下流的词骂他,字字句句都是都是他配不上裴家。
对,他是配不上,可是他不快活,又凭什么让裴家快活?
你们不是想让裴凛山联姻吗,他就缠着裴凛山,反正都骂他不要脸了,那他就不要脸一回,谁也别想好过。
再后来,他一次又一次搅黄了裴家的联姻,甚至不客气地将桌上的咖啡泼到正相亲的裴凛山脸上。
某权贵家里的大小姐捂着嘴发出尖叫声,而他速战速决,泼完就走,半分没有留恋的姿态。
晚上裴凛山回家,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愤怒,反而温柔缱绻,趁他刷牙的功夫从背后拥了上来。
“星陨。”
裴凛山在他的颈边低语,炙热的吻一下一下落在皮肤上。
他没忍住抖了抖,就听到裴凛山说:“跟我回家吧,好吗?”
他最终鬼迷心窍地陪他回了家,然后被人拉着掉下了泳池。
谁也看不见他,谁也不会来救他。
他甚至都没有过多挣扎,在最初的恐惧和痉挛之后,他没有任何求生欲望地任由自己沉到了水底。
他以为他会死。
或许等他死了,他才刚刚打理好的顾氏又会分崩离析,不过顾云成已经废了,只要他一死,他藏在暗地里的那些人会立刻去疗养院了结他这位二叔的生命。
只要顾氏没落到顾云成的手里,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纵使父母的心血会毁于一旦,但是人死如灯灭,他不想管,也不愿管了。
他太累了。
累到每日每夜睡不着,除非与裴凛山滚在一处闹得精疲力竭,才能偶尔有个好眠。
——“顾星陨!”
晕过去之前,他听见常宁焦急地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