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了十点,艳阳已经高照,可是这小金家村还是宁静的很,大多数的家门还都是关闭着的,连路上的行人都是不多。
既然已经来到了小金家村,尔仁也就不想多费口舌再找人问,反正他手上有吴凌梅说的陈晓雯舅舅家的详细地址,不怕找不到。
不过,面对着小金家村,尔仁激动兴奋之余,还很有些担心和不安。
陈晓雯今天会在中吴吗?如果在的话,她会不会在见到自己时,尖叫着扑到自己怀里来?还是……还是板着脸叫自己回家?总不会看见自己板着脸吧?总不会一见面就不理人家吧?嗯,不会的不会的,应该……她应该看见自己会很高兴的,自己也算痴情到底了吧。还有,等会儿还会见到她的妈妈吧?如果……如果她的妈妈像郑沁芸的妈妈那样,可怎么办?毕竟,她妈妈可是拆散过自己和陈晓雯一次的……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陈晓雯到底在不在?她可是说过了,近期会把她外婆接到上海去的。如果她真的不在,自己可真是失望透顶了……而且,这个俏眼可就做给瞎子看了……那……还要不要再到洛阳镇去?
虽然小金家村就在跟前,可是尔仁却开始了胡思乱想,他的心很有些忐忑不安。
尔仁咳嗽了一下,强自镇定,拿着陈晓雯舅舅家的地址开始找了起来。
可是,尔仁却没有想到,错综复杂的小金家村,这个门牌号码排列完全没有规则,未了尔仁没法,只得找到一家开了门的,问了坐在门口端着茶壶喝茶乘风凉的老大爷,这才辨清了方向。
等尔仁按着手里的地址对上了号,站在了陈晓雯舅舅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绕来绕去,陈晓雯舅舅家其实原来就在煤渣修成的江春路的街边,就在自己一进村口距离百十米的地方。
这是一幢典型的四水归堂式的民国时代江南民居。因为是街面房的缘故,所以没有院子。是座二层楼建筑,约有三间。底楼是砖结构,上层是木结构,不用梁,而以柱直接承檩。屋檐之上,细看之下,还有一些精雕细琢的木雕画像。
房屋虽然斑驳剥离破败,却不能称得上“不堪”,好几处墙体都是被水泥和白灰重新修整过。就像是一件不错的破旧绸缎,却连着打了好几个崭新的补丁,令人看起来感觉特别别扭。一看就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这是一家祖上辉煌后世破落的人家。
尔仁又对了一下地址,不错,这应该就是陈晓雯舅舅家。不过,家门现在却是紧闭,里面静悄悄地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这一大家子不在家里?真的是全都是上海了么?
尔仁有些沮丧,难道,自己千辛万苦就走了空趟?真的是俏眼做给瞎子看了?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叫叫门的。
尔仁强自壮了胆,便向门口走去,准备敲门。
可是忽然,房门“吱扭”一声开了,尔仁正要抬头,随着“嘿”的一声叫嗓,一盆冷水就从里面扑面抛了而来。
“啊?”几乎是本能的反映,尔仁吓得连忙往旁一躲,但饶是这样,尔仁衣服上已经满是星星点点了。
“啊呀呀1只听屋内这么叫着,一位脸蛋红嘟嘟身材圆滚滚的少妇端着个脸盆冲到了门口,略有些歉意地瞧着尔仁,口里只是叫着,“哎呦呦。”
尔仁瞧着自己的身上已经小半潮湿,眉毛一皱,心里很是窝火,板着脸抬头一瞧,刚想脱口而出说些牢骚发火的话,却忽然想到这可是陈晓雯舅舅的家呢。她是……?难道是……?
“哦,没事,没事……”尔仁马上就换了一副和蔼可亲—不,谦虚卑恭的模样,笑着对红脸少妇说。
尔仁的态度由恼火转而谦卑,可是端着脸盆的红脸胖少妇瞧着尔仁的眼神却从略有些歉意慢慢地变为冷淡,更变得有些戒备更有些敌意。
在尔仁的惊讶不安当中,红脸胖少妇往后退了一步,把脸盆也是往身后一藏,冷着脸戒备着厉声叫道:“你是谁?站在我家门口想干什么?”
“呃……”尔仁想不到红脸胖少妇立马就翻脸,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羞红了。
羞,不仅仅是羞怯,还有羞愤!
不过,尔仁现在实在不敢发火,看样子,这就是陈晓雯的婶婶了?奶奶的熊,冰清玉洁飘然若仙的陈晓雯怎么就有这样的婶婶呀?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她弄潮湿的呢,还没有让她赔罪道歉呢!
不过,尔仁又怎么敢对她放肆呢?
“我是……我是……”尔仁刚要自我介绍,忽然从红脸胖少妇身后站出来一个小胖墩,那模样活脱脱是孩童版的红脸胖少妇。
“姆妈,什么事?什么事?”小胖墩牵着红脸胖少妇的衣服,躲在她身后,乌溜溜的黑眼珠好奇地打量着尔仁。
“滚一边去1红脸胖少妇不耐烦地轻轻打了小胖墩头一巴掌,“揩面没?揩面没有?”
小胖墩一下子萎了,嫌烦地说:“没1
红脸胖少妇陡然高声叫道:“那还不快去?1
“噢1小胖墩可怜巴巴地应道。他临走时,还赌气地恶狠狠地冲尔仁瞪了一眼。
这个小子,欺软怕硬的臭小子。
“……你说什么?你是谁?”红脸胖少妇瞪着儿子走了,回过头来又问尔仁道。
“我是陈晓雯……的……同学。”尔仁红着脸自我介绍道。现在他确实是羞怯的“羞”了。
“嗯?”红脸胖少妇眉毛一扬,戒备的心消去,好奇的心却又起。
“你是……我们家雯雯的同学?”红脸胖少妇仔细打量着尔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