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尔仁一起从小学、初中一直同班到高中毕业的,只有三个人。两个是女同学,梅若兰和吴凌梅,还有一个就是卫艇了。本来,卫艇还应该是尔仁的轻院大学同学,但卫艇看到是模具系就坚决没有去,而是复读了一年,考上了两年制的省警校。
卫艇的父亲卫健是金牛轮船客运码头最后一任站长。自从104路公共汽车通到金牛镇后没几年,金牛轮船客运码头就正式撤消了。金牛轮船客运码头在金牛西街。卫艇他家就住在西街的最西端。而尔仁住在以前的金牛北街也就是现在所叫的火车站路。因此,两人总是放学后一起回家,一起游玩。
尔仁最记的有关卫艇的两件事。
一件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同学们一起做篮球游戏,说好谁输了,谁就要被大家用篮球击打屁股。结果是卫艇输了,尔仁第一个上,轻轻地抡了一下,意思意思。而孙国庆、李文秀等人却故意用最大力,用篮球击打着卫艇的屁股。承受着击打的卫艇,慢慢地,感受到了一种屈辱,热泪盈眶,可是却强忍着不发出抽泣声。旁边的尔仁看到这一幕,却也陪着卫艇留下感性的泪。
还有一件事。高考完的那年暑假,尔仁正好要到天禧桥侧的新华书店去买点书看看,却看到毗邻的金牛影剧院前的马路上人声鼎沸,好像有人在打架。尔仁耐不住好奇心,就去瞧了一眼,却不料正是卫艇在和卖甘蔗的摊贩打成了一团。尔仁忙上去劝架开来,却见那摊贩举着手高喊:“他咬人,他咬人1原来,卫艇路过甘蔗摊,没小心碰到了困树在一起的甘蔗,卫艇扶了起来,却不料那摊贩不依不饶要卫艇赔。卫艇大怒,争辩起来,摊贩更是不罢休,竟然推搡起卫艇来,经过几个回合下来,毕竟卫艇势单力薄,受了摊贩好几拳。卫艇情急之下,反口就咬了摊贩掐着卫艇脖子的右手。尔仁听罢,提出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都到派出所,听候公安处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另一个就是送摊贩到金牛人民医院看伤口,医药费由卫艇出。摊贩思前想后,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第二个办法。尔仁就陪卫艇一起上医院直到把事情处理完。卫艇对尔仁说了一句话,他一定要考警校,将来再也不让人欺负,只有他欺负人的份。
此刻,卫艇正收住脚步,呆呆地看着这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
尔仁和老二对视而笑,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啊1卫艇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向尔仁这边扑了过来。
尔仁站住,笑看着卫艇。这个家伙,以前可是身材单薄,这大半年没见,竟然变得又白又胖了?
卫艇冲到尔仁跟前,伸出手紧紧拉住尔仁的胳膊,欣喜地盯着尔仁,说:“你总算来了你,我都等着你心焦死了1
尔仁“呵呵”笑着打量着卫艇。卫艇现在身大膀粗,连穿着的警服都是紧绷绷的了,风纪扣似乎也扣不上了。道:“天啊,大半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富态了?看样子,你在这里过得蛮滋润的呀。”
“我呸!这个西伯利亚,这里我一天都不想呆。”卫艇一脸的不屑。他下巴对桑塔纳抬抬,羡慕地问道,“这桑塔纳车哪里来的?”
“哦。”尔仁忙一把拉过身后微笑的老二,对卫艇介绍道,“这是我大学最要好的同学,雷雪峰。现在是房地产老板了,车就是他的。”
尔仁又对老二道:“老二,这是我赤卵弟兄卫艇。”“赤卵弟兄”是中吴一带土语,意指从小(穿开裆裤时)玩到大的好伙伴。
老二满脸堆笑,伸出手道:“幸会,幸会。早就听老五说过你。”
“哈哈,我也是。”卫艇也笑着握住了老二的手。
尔仁在一旁很有趣看着这两个胖子寒暄。
忽然卫艇侧脸对尔仁问道:“老二?老五?什么意思?”
“哦,我们也是一个宿舍的宿友,都是兄弟,按年纪大小排名下来的。你比我还小,就叫他二哥吧。”尔仁解释道。
“哦,不不,就叫我雷老二。”老二不愿托大,赶紧推辞。
卫艇“嘿嘿”笑了起来:“好朋友,都是好朋友。快,快到我办公室里去。”
卫艇带着尔仁和老二往小楼去。
老二眼尖,轻轻对尔仁说:“老五,快看,那边有一个漂亮女公安。”
果然,小楼一个门里,一位身穿警服的妙龄女公安对着这边张望着。尔仁偷偷打了老二一拳。老二笑着对尔仁挤了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