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时深,有这么冷吗?”陆时生永远不好好打招呼,“我刚才远看,还以为车站里杵着根玉米棒。”
鹿时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土黄色超长羽绒服,想了一下才明白这是在嘲笑他,瞪了对方一眼,撤回了心里的感谢。
“上车,带你回家。”陆时生干脆道。
鹿时深踩上自行车后轮,搂着陆时生肩膀,心里虽然还是郁闷,但至少今天有人接他放学了。
“用围巾把嘴捂上。”陆时生嘱咐了一句,脚下一用力,山地车箭一样冲了出去。
小孩儿瘦条条一个,带起来不费力,但陆时生忘记了一件事——市中心和滨江新区之间隔着条滨江,几百米长的跨江大桥是对他下肢力量的严峻考验。
才刚骑完引桥,陆时生已觉大腿发酸,但男人的好胜心不允许他说累,只得闲聊几句分散注意力。
“今天徐老怪又为难你了?”
“徐老怪?”鹿时深闷在围巾里嘟嘟囔囔。
“我的线人说,他在卓华的外号叫‘徐老怪’。”陆时生道,“对了,还有个八卦。”
陆时生说了从蔡宏那儿得到的消息。原来,徐老怪当年在滨中做过实习教师,却没通过最终面试,被滨中拒之门外,从此落下了“看滨中不爽综合征”。
“啊!怪不得!”鹿时深这下不再瞒着了,“徐老怪今天挑刺,说你教的方法太复杂。”
陆时生压根儿不在意,狡黠道:“小意思,明天让徐老怪无刺可挑。”
“学长,你有没有想过做家教?我觉得你讲得比特级教师好!”鹿时深这会儿化身“陆吹”。
“没兴趣。教你已经够累了。”陆时生吐槽。
鹿时深生气:“昨天你还说我聪明呢!”
“我说你聪明你就信,这还不傻?”陆时生逗趣。
山地车终于接近了跨江大桥最高处。
鹿时深直接对着身前人一记锁喉:“你再说一次,我傻不傻?!”
“抓紧,加速了!”陆时生不理他,反而用力猛蹬,山地车快速越过桥顶,倏忽加速下冲,吓得小孩儿一把抱紧了陆时生脖子。
“学长,你疯啦!”鹿时深的惊呼被吹散在风里。
“什么?听不见——”陆时生装听不见,脚下故意多踩了几圈继续加速。
“我说你有病!”鹿时深凑近那人耳朵,生气大吼。
冷风呼啦啦地吹,就这么吹散了鹿时深心里的那点委屈和不甘。
毛线围巾混合小孩儿吐出的热气蹭在陆时生耳廓上,风冷得像冰刀,耳朵却发烫。
……
被人送回家,鹿时深才发现其实朝晖苑到君泰府不远,只因没有合适的公交线路,他才要每天早起赶车。
吃罢午饭,陆时生把人带去了学校阶梯教室,这是为了方便竞赛班留校学习,特地在假期开放的。
两人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陆时生把习题按大小码在桌角,掏出本灰色小硬壳本,翻开写下了七八条待办事项。
鹿时深偷看,发现这是在罗列学习计划。旁边页面上写着前几天的计划,每一条都已用红笔工整划掉了。
“看什么呢?学习了。”陆时生肘了一下小孩儿,“你先自己做,不会的题目空着,一会儿统一给你讲。”
“好。”鹿时深乖乖照办。
他也学着陆时生,把习题码好,撕了页草稿写下学习计划。总之,照着学神画学霸,应该多少能学到点皮毛?
陆时生一旦开始学习,就像老僧入定一样,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见,鹿时深便也学着入了定。两人便各自埋头苦学,一转眼到了下午四点多,厕所也没去一次。
陆时生划掉了两个事项,站起来活动筋骨,随口问:“练习做完了没?”
“还有小半张。”鹿时深支吾,以为对方嫌他慢,“我还不太熟练……脑子转得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