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将近中午时间,徐一浩通过一些老关系,去了一趟监狱,在会见室里,隔着玻璃窗,他如刀的眼神盯着坐在里面的王洁,她脸色苍白,没有化妆的脸上略显得憔悴。
徐一浩慢慢地拿起对话筒,声音冰冷,话中有话:“徐佳得了急性肾衰竭,我和她的肾根本不匹配……你能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的肾可以给她用?”
“徐佳生病了吗?”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王洁这才猛然抬眼看着徐一浩,“很严重吗?”
“对,很严重!如果再不及时换肾的话,生命就要有危险!”徐一浩的声音带着点低哑,眼睛咄咄地逼向王洁,“而现在,我的肾,她不能用!”
“一浩,那你快向监狱申请一下,让我去医院,我的肾,她……”王洁急急地说。
“徐佳是谁的孩子?”徐一浩终于怒声打断王洁的话,王洁楞住了,接着那眼底的惊慌滚涌而来,紧张地盯着徐一浩,终于,这个秘密还是保不住了,她的唇瓣微微地擅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洁的表情清楚地告诉了徐一浩答案,徐一浩脸色铁青,这么多年来,他疼着一个不是自已的亲生女儿,而自已亲生女儿却跟着她的母亲孤独地飘零在这个世上!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的感觉?
徐一浩慢慢地放下对话筒,眼底冰冷如刀,然后他豁然起身,大步离开会见室,玻璃窗内部,传来王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浩,我知道错了……你不能丢下徐佳啊……”
徐一浩茫然地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天,口袋里的手机声不断地响着,他只当做没听到,直到大街上霓虹闪烁,口袋里的手机声再次响起,他才麻木地掏出来看着,是徐佳打来的!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想着她小时候的可爱,徐一浩咬咬牙,终于接起手机,手机的那一头传来徐佳虚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爸爸,你到哪儿去了,我一直在找你!”
心的地方酸酸地疼着,手机继续传来徐佳“爸爸,爸爸”的声音,徐一浩嚅动着唇瓣,半晌才轻声说道:“佳佳,爸爸马上回来!你等一下!”
因为徐佳病情的恶化,在徐一浩的周旋下,王洁终究还是得到了保释,出狱为徐佳捐了肾,做了肾脏移植手术,手术成功的那一天,徐一浩悄悄地离开了医院,当天夜里就乘着飞机回到了国内。
徐一浩先到了H市,到达冷家别墅时,大约是将近中午的时候,林伊正带着灵儿在后花园里散步,忽然听见佣人通报:“少夫人,徐先生来了!”
林伊眼底都是笑意,忙跟着佣人往客厅里走去;徐一浩看着林伊走进客厅,那清新的小脸蛋上满是微笑,声音甜甜地:“爸爸……”
“伊伊……”徐一浩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慢慢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着林伊,半天都不愿意放开,他在嘴里喃喃地,“我的女儿……”
林伊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闪了闪,今天她的爸爸显然有点异样的激动,她不由地扬了扬唇,关切地问道:“爸爸,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徐一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放开林伊,努力轻松地笑道,“我可能有点老了,老是想着自已的亲人……”
林伊眼底的笑意加浓,她柔声说道:“爸爸,等你退休了,就和我们一起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个月过去了,从巴黎传来了消息,保释在外的王洁突然失踪了,警方正在搜寻她的踪迹;没过几天,又传来消息,在郊外的山谷里,发现了王洁的尸体,警方断定她是失足掉下山崖的,至于为什么会掉下山崖,至今还是一个谜!
而徐佳病愈后不久,也没有再去读大学,而是到了冷诚的公司去上班……林伊当时就觉得很疑惑,打电话给徐一浩,问起徐佳的事情,徐一浩只是淡淡地说:“佳佳已经长大了,她自已会选择自已的人生……”
其实徐一浩已经收到了王洁写给他的忏悔书,书中坦白了从前她所做的一切:原来,当年王洁和冷诚曾经谈过恋爱,但是冷诚却爱上了林如清,并告诉王洁他是独身主义者;于是愤怒的王洁把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林如清身上,她不择手段地夺取她的丈夫……而徐佳纯属一个意外……
在王洁的忏悔书的最后,她写道:一浩,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出于报复和你在一起;但是,后来我知道我是真心地爱上你,我爱你!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不敢乞求你原谅,只能用下辈子偿还!对不起!
这一件事情,林伊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和李婉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才知道,年轻时的王洁和冷诚恋爱的事情,李婉其实一直知道,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冷诚和王洁会有那么大的阴谋……
十一月份,巴黎已经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巴黎郊外的冷家庄园的主楼里,开着足够的暖气,庄园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屏气凝神、安静肃穆,等待着二楼传来的消息……
主楼的二层,已经新开辟出一系列的房间作为临时产房,冷家少夫人正在痛苦的分娩中,产房里不断地传来她的惨叫声……
而那每一声的惨叫,都让等在外间的冷毅心惊肉跳,他穿着件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领带也没挂,领口的地方就那样敞开着,露出里面蜜色的结实的肌肤,那漆黑的眼底满是焦虑和不安,那长腿就不停地在房间里转着……
他身后的沙发上,齐刷刷地坐着冷家老小:冷峻一脸严肃;蒋玟的脸上已经无法抑制地露着欣喜,那眼睛盯勾勾地盯着产房的门口;李婉努力地装作平静,但是那不停地闪动着的眼波,早已暴露了她的激动。
“毅儿,你别转了,坐下坐下,”蒋玟终于被冷毅转得晕了,她指使着冷毅坐下来,安慰道,“每个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的……”
冷毅咬了咬唇瓣,终于在沙发上坐下,那身体刚刚陷入沙发里,还没陷稳,产房里又传来一声尖叫:“啊,毅……我不要生了……”
冷毅那刚刚坐下的身体又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咬了咬唇瓣,大步向着产房门口走去,声音里也满是焦急:“我进去看看……”
“不行!”蒋玟眼波一动,随即从沙发上蹦起来,冲过去一把抓住冷毅的胳膊,往沙发上拽,“女人生孩子,大老爷们怎么可以进去看……你给我好好坐着!”
“可是奶奶……”冷毅皱眉。
“没有可是!”蒋玟威严地喝道,眼底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