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田野回忆,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不是昨日一整天都没有看见田原吗,李航博解释说,原来是派田原去南京拜见各位长老了,李航博的意见很重要,田原不仅代替李航博去开了一个简易的长老会,还将南门大院这边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汇报给了长老们,虽说部分长老仍旧不同意放外人进到南相故地,奈何这些年李航博手腕了得,可谓在南相只手遮天,李航博只要愿意让出一些从南相故地得到的好处,长老们也就不会再多啰唆,更没人就这件事提出更多异议,算是默认了吧,所以,虽然田原还有事情没办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遣人将这份从其中一个长老那得来的南相故地地图连夜送回了南门大院,等地图到达南门大院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李航博只把田原和秋生给叫了起来,至于其他人,李航博解释,是因为怕休息不够影响大家第二天的状态,因为南相故地存在很多不可控的风险,李航博美其名曰是为大家好,等自己连夜研究清楚了以后第二天再分享。田野这样的答复,虽然让众人很不爽,但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蔺家主,李家主从来没给你提过地图这个事情吗?”一梅师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一梅先生,你这话就问得特别没意思了,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就这种事情,我有必要给你撒谎隐瞒吗?”蔺家主叹了口气,耸耸肩,双手摊开,一副不关我事的寡淡表情。
“不是我不信任你,就是因为知晓蔺家主的为人,所以才没有同蔺家主弯弯绕绕,有什么便说什么而已”一梅师伯这句话说的很真诚,见蔺家主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了,一梅师伯手掌向上,递到田野面前,面无表情,估计一梅师伯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影响之后的行动。
田野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一梅师伯是想要那份地图,面露难色,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都到这儿了,你还不把地图拿出来,如果你是代表李家主的意思,那我就有点怀疑李家主到底是不是想与我好好合作了,田小姐”一梅师伯脸色难看了几分,拉住了极力想上前不知道想做什么坏事的蔺家主,一梅师伯昨夜见秋生时就观察过秋生的面相,虽然李航博已经给秋生用过幻化符,但是对于一梅师伯来说,秋生还嫩了点,就算有幻化符的遮掩,一梅师伯仍旧在秋生脸上看到了端倪。这个秋生年纪不算大,眉弓骨前端却高高隆起,是阎王之相,这样的人要是生在乱世,不是统帅三军的大元帅,便是杀人如麻的大魔王,酒城那个李阎王与这个名叫秋生的男人相比,完全是蚂蚁见了大象,一点可比性都没有,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要是激怒对方,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而明眼人都能看出,秋生和田野关系不简单。
“一梅先生、蔺家主,你们误会我们了,给田野十个胆子田野也是不敢私自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收起来的,只是。。。”田野的表情很奇怪,欲言又止。
“那里倒是说呀你,我听你们说个话好累呀,吱吱呜呜地干什么?”说话的竟然是小荣子,小荣子站在余淮生身后不远处,跺着脚,异彩的眼眸全部皱到了一处,极其不耐烦,仿佛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首先叫嚣起来了。
原来,昨天田原送过来一个用羊皮纸包着的竹筒,田原还专门嘱咐过羊皮纸必须由家主亲自打开,这里所指的家主是李航博,同为家主,蔺家主则被称为小郎君。田野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是个谨慎的性格,要不是很重要的物件儿,田原不可能连夜送过来,也不可能只让李航博亲启,所以,即便已经是后半夜,田野和秋生仍旧商量着将李航博叫了起来。随着羊皮纸的打开,出现一个小手臂大小的竹筒,竹筒表皮已经呈现蜡黄色,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一些田野看不懂的奇怪图案,虽然不知道图案是怎么刻上去的,刀工挺不错,举高竹筒逆光观察,会发现图案是一笔成型的,而且雕刻得很深,深到竹筒筒壁最薄的那层纤维薄膜,灯光照进薄膜,打到地板上,在地板上形成了如点点繁星一样图案,是一副地图,细细一看,竟然是一副南相故地地底隧道的地图,不要说是田野和秋生,连见多识广的李航博在看到地图的构造以后都不由得感叹这帮建设南相故地的先辈都是些有智慧的人,就这样巧妙的构造,不要说是各方面都落后的古代,就连现在的机械化建设也是够呛的,看来,余淮生与蔺家主、小荣子三人能从迷宫一般的地底隧道中逃脱,完全是因为触发了人参娃娃,激活了黑雾,这才将两人从古井中冲了出来,不然,余淮生几人现在估计还在地底里打转转,九死一生。
“所以,不出意外,意外发生了?”余淮生见田原说到此处停顿了好一会儿,便猜到之后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还是余先生聪明”田野知道这几人里面最容易沟通的便是余淮生,见开口的正是余淮生,田野抬头尴尬地笑了笑,算是对余淮生的讨好行为,这浅浅一笑,被小荣子眼尖地看在了眼里,小荣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哥哥连夜将地图送了回来,还专门叮嘱我要家主亲启,原来,竹筒时间太久了,根本无法接触正常的空气,只能用羊皮纸包住,就在我们兴奋地用灯光照射竹筒的间隙,竹筒却像是薄纸遇见了火引子般,也就几秒钟,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化作了烟沙”田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送竹筒的长老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家主能提前预料会有这样的变故,事先一定有所准备,所以,所以我们看到的也只有这前半段很小一部分的地图”
田野一口气把最后一段话像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蔺家主和一梅师伯,大殿中的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或许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件简单的乌龙事件,堂堂南相最拔尖的那波人,竟然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是一时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呢。
“喂,傻小子”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余淮生耳边响起。
“余槐生?”见下面的余淮生不愿搭理自己,獬豸离开了房梁,影像缓缓向下飘去。
“干什么?你没见着我们在商量正事吗?”见獬豸飘到了自己耳边,余淮生倒退两步,退出人群中间,用手捂着嘴巴,很不耐烦地对獬豸说。
“好像不太对头。。。你感觉到没?”獬豸说话的语气又重了两分。
“你懂什么?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你信不信我将你收回手串中?”余淮生脾气很好,但是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挽起袖子就去抓手腕上的禁锢獬豸的挡神珠。
就在獬豸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余淮生突然感觉右脚有些不稳,整个人向前迈了一步,明明是平稳的地面,踩在上面就如同踩在有风浪的甲板上,发现不对的余淮生抬头看向对面的众人,见众人眼中同样不解,便是一梅师伯也开始眉头紧皱,环顾四周,似乎想从周边的变化中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怎么回事?”余淮生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冤枉獬豸了,但直觉告诉余淮生危险在悄悄降临,余淮生转头看向獬豸,希望从獬豸那里询问到原因。
“你是在求助我帮忙吗?”獬豸盯着一张充满邪魅的余淮生的脸,脸上同时有着清澈和狡诈。
“你我现在同为一体,要是我出什么意外,你也跑不了”来回的震动和失衡的倾斜越发明显和频繁,余淮生一边继续询问獬豸,一边在一梅师伯的招呼下,大家一起往大殿深处退去,每一步都走得相当的谨慎和缓慢。
“现在怎么走?”一梅师伯也顾不得再去盘问田野,现在情况不明,出现异相,一梅师伯一边后退,一边看向田野和秋生。
“后厅的祭神坛下有个地道,地道可以直通七层钟塔”田野快速地回答,明明地上看起来很正常,双脚踩在上面却有一种时高时低时软时硬的感觉,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半分钟不到,田野便觉得脑袋发胀,有一种坐车晕车的感觉,早上吃进胃里的早餐也开始往外翻疼,所以,田野说话的时候虽然快,声音却压得很低,估计是想压制自己的反胃,真的吐出来还是有些不好看的。
“好,那先退到后厅去,大家别挤,慢慢走,注意脚下,怕有什么变故”这次说话的是蔺家主,蔺家主一边号着自己的脉,一边带头往里退。
“有问题吗?”余淮生这句话既是在问蔺家主,也是在问飘荡于半空中跟着余淮生行走的獬豸,整个大殿明明纹丝不动,大家却都有种地震的强烈感受,所以,蔺家主的第一反应便是中毒。
“不是中毒!”獬豸与蔺家主同时脱口而出,只是其他人只能听见蔺家主的声音,而余淮生耳朵里听到的却是异口同声。
“那怎么回事?”余淮生脚步一个虚浮,差点拐了脚,还是一旁的小荣子眼疾手快,如对待小鸡娃般推住余淮生的后腰,当然,也只有像小荣子这样的金刚芭比,才能轻而易举把一米八往上余淮生稳住。
“你们是不是乱动里边儿的东西了是不是?”獬豸难得正经,闭上眼睛感受四周,这才睁眼问余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