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这么说,这毕竟是你哥哥的错,不能怪你啊。”瘦子情绪不好,我的圣母心泛滥,捅了捅段红,小声说,“你说句话!”
段红一向不善言辞,感情空白,神经迟钝,我知道让她说点好听的肯定很难。
没想到她酝酿了一下,缓声说:“你也不要太自责……”谁知她话锋一转,语气又冷淡下来,“你能说说,那个看风水的大仙,到底是什么来路,把他的事情说一说。”
“那个老头?嗨,他倒是挺奇怪的一个人。小时候高烧,一口痰呛着没顺过来,咽了气了。那时候农村里,小孩子死了,都是很不幸的事情,要好好做法事,祈求小孩子尽快投胎到富贵人家,平安喜乐。
结果,小孩子的棺材摆在祭台上,法师围着又跳又唱,他竟然自己推开棺材板,从里面坐了起来!那可是不到一岁的小孩子啊!就好像有鬼魂附身一样,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还能跟掌管未来的鬼沟通,让他们看一眼未来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这个人跟我们是老乡,我从小就听说过他,据说特别神。
他小时候起死回生的事情都快被传成神话故事了!我其实是不信这种歪门邪道的,可是,好多人都说那个大仙,确实能顺财运,清霉头。据说把他请去看风水的人家,十个里面有七个都顺风顺水,成了万贯富豪。
我哥哥就是看中他名气大,别人都传,才会让他来看风水。”
瘦子指着院子里的槐树说道:“那棵树,就是那个大仙让我哥哥圈进来的。本来这个院子没有现在那么大,可是他来看什么狗屁风水,非说那棵树位主财,圈进来肯定财源广进。
我哥一听马上就乐了,带着经理就去旁边买地,花了高价就买回来这一棵槐树。都说槐树招鬼,‘槐’也有‘木’中‘鬼’的意思。我跟我哥哥一说,他根本不听,一心跟着大仙做他的财大梦。后来,大仙进了楼里看,说这里阳气太旺,有碍阴阳调和,让人在四周种上了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藤蔓,还把办公区设计的像迷宫一样,说是能聚集天地灵气。
楼里面的墙是重新粉刷的,刷上这一层白漆之前,那个神经兮兮的大仙还把一只死猫的血滴在白漆里。
我总觉得他做什么都是不靠谱,都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可是我哥哥不听劝啊!最后,一切差不多都完工的时候,大仙临走的时候说:‘如果老板不能受住这滚滚财运……’他只说了这半句,然后就一直盯着那棵槐树。
我们当时都没明白,现在才知道,那个大仙恐怕早就知道哥哥最后的下场!”说到这里,瘦子忍不住掩面抽噎。
“那么,那个大仙有没有什么体貌特征,或者,身上的一些特点?”段红问。
瘦子一脸茫然,“什么?”
“我是说,那看风水的老头,身上有没有香灰味,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气味,甜甜的,却能明显的闻到烟熏味?”
瘦子狂点头,“是!是!是有那个味道!我一闻就头晕,哥哥还说,那就是修奇术人的气质!”
“什么气质,还真会扯。”段红小声嘟囔。
“我哥哥简直被那个大仙迷得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自从遇到了那个大仙,让他看了风水之后,公司虽然生意越来越好,但其实就是外强中干,那些可怕的事情隐藏在里面!而哥哥,自那以后,行为越来越奇怪,经常半夜梦游。还特别热衷鬼神之说,买了好多的符咒。他不赌博不吸毒,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欠了别人好多钱,最后各边压力都聚在一起,他受不住了,最后还是自杀了。”
“原来是这样。那老板,不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吗?这样的话,其实知情的人都知道,老板不愿自杀,可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了。那,宋秋颖,会不会也是这样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成了没有凶手的谋杀了吗?”我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我哥哥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宋秋颖小妹妹,我还真的不太清楚。不过,我肯定,她的死肯定跟公司的那些包裹有关。”瘦子说的信誓旦旦。他笑了一下,眼睛里有光芒在闪烁。
我心中一动,已经从瘦子这里知道好多内情了,理来理去,无非是那个看风水的骗子的过错。也不知道他是何方妖孽,竟然能无声无息就把人害死。
“那你还知道宋秋颖……”
“抱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段红根本不等我说完话,拎着我的衣领就把我往外拽。我一边小步跟着她,一边抓着她拽我衣服的手。
“你干嘛啊!我还没问完呢!”搞什么!段红这么急干嘛啊!
“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跟我走!傻瓜!”段红放开了手,冲着我低吼,推开门出去。
死?怎么会死?我走出门,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瘦子仰着头,坐在地板上,他的脸看上去好奇怪,脸上条条黑纹交错。
那其实是流淌着黑血的血管,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瘦子的脸上,皮一块一块爆开,肌肤崩裂的声音虽然细小但是撼动心弦。
他像蛇一样,从身上完完整整的褪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的皮,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张恐怖的脸,额头上是黑紫的疤痕,右脸溃烂,左脸上缠着黑色的血管。一道刀疤从左眼正劈到右脸的下巴处,上挑到割下一只耳朵。断耳的地方,粉嫩的肉茬鼓鼓囊囊的。
瘦子的全身遍布像鱼鳞一样的斑,双手和双脚长出长长的黑色骨趾,像鹰的爪钩一样坚硬锋利。
“你回头干什么!”段红气得跳脚,原来她已经跑到了楼梯口,而我还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瘦子已然像进化成功的野兽,挥舞着爪子,活动着身体的各处关节,准备着开始狩猎。他手里拿个宋秋颖的包裹,爪子勾着封口的胶带,摇晃着包裹,好像诱惑我去抢夺。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我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颤抖,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瘦子停在门口,爪子在墙壁上拍了拍,墙壁上突然弹出一个小台子,竟然是一盏很复古的油灯,里面烧着的好像是一块油蜡。
蒙着灯的,是一张柔软光滑,纹理细腻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