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承恩有些着急,他私下里自个儿琢磨的又不好明说,只能暗示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特意跟你过来说一声,不然再这样放纵下去,人家还以为女学是来游山玩水找对象的呢,太学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他也是专门找人套的话,那李顺李总管虽什么都没说,却强调了一句学业为重,加之皇帝近日来太学也忒频繁了些,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猜测,再不好生摸索,就皇帝的雷霆手段,只怕这前途就要到头了。
花蕊却没那么花花肠子,据理力争道:“馆长,您这样说属下可不认同,自我接手昭文馆以来,虽然六艺在太学各馆间算是平平,但也从未垫底,其中更是有几名佼佼者,就算拉到弘文馆,也不会比他们差,而且也没什么不良风气传出来。”
冯承恩也知她脾气,是个较真的性子,遂明言道:“嗐,你当这只是我的意思?还不是上面要求的,反正以后你们昭文馆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了,一整个下午都闲着无事,不想垫底的话,除了礼乐书,射御数也得抓起来。”
花蕊心中一惊,莫非是上面对她对昭文馆的教学管理有所不满了?也是,蒋太后素来是个认真的性子,她这回到宫里,自然对女学要求会更严一些了,她有心想好好表现,当即下定决心要对昭文馆的课程重新布置。
“什么?以后两门课不能自己选了?”
“啊,那我不想学骑射怎么办?”
“哎,我还说下午可以自己去藏书阁看书呢,这下也没有时间了。”
台下议论纷纷,花蕊拍了拍桌案,“肃静!为了提升咱们女学的综合水平,我跟几位博士商议之后,决定对你们做一个测评,找出了你们每个人的薄弱课程,以后下午的休息时间就会用来有针对性的补习这些内容。”
“素问,灵犀,你们把这个测评结果给大家分发一下。”
郗素问上前接过,一一分发了下来,有人接到的时候喜气洋洋,因为之前表现出色不用特意补习,那么下午原本的休息时间就还能继续自己安排。
有人就只能哀嚎了,比如晋阳公主,她就射御礼拿得出手,另外几门课程都需要补一下,相当于一下午大半的时间都没有了,她下意识去看郗薇的测评单子,看见跟她差不多的结果时瞬间舒心了。
郗薇的单子跟她一样,除了礼书数堪堪被打了个勾,其他几门都是需要恶补的,尤其是骑射,被重点标注,简直比她还惨,因为她上次是见识过郗薇骑马的,技术好像也还行,估计是受了平时偷懒的累,轻车都尉看不惯就给她打了个大大的叉,天儿越来越热,这大下午的练习骑射,还是有够累的。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虽然同情,但她更多的是庆幸,跟郗薇比起来,她不过就是在馆内多留一会儿,好像也还好?
郗薇看着手里的单子没有做声,实话是她现在只要课日都要跟谢昉补习算术,但是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天分,跟他聊其他的都非常快乐,但是一到又要学习那些复杂的应用就头疼,她以为学习打算盘会好一点,可是好像也并没有。
可曾经自个儿信誓旦旦说要学好算术,若是这么快就打退堂鼓谢昉该怎么想啊?
如今这现成的理由不是来了么?若下午要补习骑射,算术课那里必然是不能再去了。
郗薇内心暗暗鄙视了自个儿一把,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对于这方面她确实是没有天赋,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就忍不住打瞌睡。
所以,对于这份有失偏颇的测评结果,她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还是要跟他说一声为好。
若是第二日在太学有课,谢昉一般是就近住在太学的学士馆舍的,此时正在与人对弈,而且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天胜帝李赢。
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正你来我往杀得痛快,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学童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衡阳翁主来找,说是有事相告。”
谢昉诧异,按理说现在才未时,距离平日约定的申时还有一个时辰,她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可是皇帝在这里,总不能直接就走了,他不禁有些犹豫。
李赢今日着了身降纱帝王常服,与青玉棋子倒是相得益彰,看谢昉犹豫,他执一子轻轻落定,颇有些气定神闲,“你去吧,朕无事,自个儿跟自个儿对弈也是一种乐趣。”
谢昉起身,行礼告退之后便随学童去了。
李赢看了眼棋盘,青玉子分明胜负已定,他心情颇佳的将棋子一颗一颗往回捡,心想冯承恩这老狐狸还挺上道,动作很快,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换身衣裳去校场那边正好。
谢昉一路走出来,其实心中就有几分猜测了,等看了郗薇手中的测评单子,他已然明白过来。
“太学如今对课业抓得紧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既要补习骑射,这算术课就先放一放,毕竟前面四艺才是评比的重点,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答案是郗薇早就预料到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你会不会觉得我言而无信?”
谢昉挑眉,毫不留情拆穿她,“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这么觉得呢?”
他的目光太过洞明,郗薇耷拉了肩膀,“好吧,我承认了,这里面固然有校书郎的安排,但我自己也确实不想再学习算术了,真的好难啊,我彻底放弃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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