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证呆了一呆,静站不动。
大方禅师满脸庄肃之色,道:“你可认识我是谁吗?”
大证道:“小弟识得师兄乃掌门之人。”
大方厉声喝道:“不听掌门令谕,该当何罪,快放下手中兵刃过来。”
大证禅师一沉吟,丢了手中的方便铲,缓步走了过来。
他似是已知道自己的命运,举步落足之间,如负重千斤,庄肃的脸色上,满布青筋,目蕴泪光,儒儒欲滴。
那红衣少女横向旁侧,闪开了两步,让开去路。
大证走到大方身前,合掌当胸,闭上双目,说道:“掌门师兄有何吩咐?”
大方掸师眉字问忽现杀机,缓缓举起了右手。
目光闪处,只见大证顶门间的汗水,滚滚而下,显然他并没有完全闭上限睛,大方的一举一动,他仍然可以看到。
千古艰难唯一死,他虽是修为有素的一代高僧,面临死亡时,也不禁神情激动,汗出如雨。
大方禅师忽生不忍之心,那高举的右掌,迟迟不忍下落。
正当他掌势犹豫难落之际,忽听大证禅师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躯,突然飞起,摔入那万丈绝壑之中。
耳际间,响起那红衣少女娇笑之声,道:“我看你举掌不落,犹豫难决,干脆替你杀了算啦!”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道:“杀的好,不知怎的,我竟动了故旧之情。”
顿了一顿,大方掸师说着,蹲下身去,扶起那蓝衣少女,急急从怀中摸出两粒丹药,打开她紧闭的牙关,投入她口中。
接着他又道:“二姑娘请推活她全身脉穴,半个时辰之内,她就可清醒过来,委曲两位就在这山谷之内,找处隐密地方,养息一天,待天夜时分,老袖当亲自迎两位离此绝地,免使他们对我生疑,我要先走一步了。”
红衣少女略一沉思,道:“好吧!今夜三更时分,记着来接我们。”
大方禅师合掌一礼,走过去扛起大愚禅师,放开脚程,急急奔去。
第三十一回传精功以杀制杀
方兆南跌入绝壑之后,神志幷未晕迷。
他一面提聚真气,一面挥手四面乱抓,但那山壁光滑料峭,寸草未生,抓了甚久,竟然没抓到可以借力的东西。
他心中暗自道:“完了,这绝壑深不见底,再好的轻身武功,也无法保得性命。”
但觉那跌落之势,愈来愈快,两耳间风声呼呼,身子距石壁也愈来愈远,他仅有一线的生机,也为之断绝,只好一闭双目,束手待毙。
这一瞬间,他脑际中同时涌现出三个美丽的情影,天真娇稚的周惠瑛,热情似火的陈玄霜,冷若冰霜的梅绛雪……”
忽然觉着下沉之势一缓,似是有一股极强的暗劲,把自己迅快跌落的身躯一挡。
来不及探首下视,身子已着实地。
不是坚如钢铁的鳞峋怪石,竟像是跌落异常柔软的榻上。
他举手拍拍自己的脑袋,意识到绝处逢生。
睁眼望去,只见一个须发苍然,满身血渍的老人,高举着双手,接住了他的身子。
那老人沉重慈和的声音响自耳际,道:“孩子,你遇救了,没有人能逃过已定天数,大师兄的遗言,果然灵验了……”接着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方兆南略一定神,纵身而下,离开了那老人的双掌。
转眼望去,只见那老人身边不远处横卧着一个秃顶黑髯的人,他身上一件葛衣短袍,已被鲜血湿透,右肋处一道二寸左右的伤口。
方兆南一瞥之间,已看出那是足以致命的一击。
他仰脸长长呼一口气,镇定一直惊慌的心神,目光由两人身上缓缓扫过。
那须发苍白的老人,虽然满身血渍,但精神似是很好,那秃顶黑髯老人,却已似奄奄待毙,静静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