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绛雪直待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回过头来。
只见葛炜、葛煌远立在数丈之外,衣袖飘飘随风摆舞,心头一股怒火,不自禁的发在两人身上,怒声喝道:“你们两个再跟着我,当心脑袋搬家!”
转身向东而去。
这次她走得十分缓慢,走约三四里,果然已不见葛炜、葛煌。
且说陈玄霜强忍了心头急忿,放腿跑出了十几里路不见身后有人追来,才停下身子,找了一处僻静所在,放下方兆南,推拿了他几处穴道。
只听方兆南长长叹息一声,缓缓睁开双目,说道:“那些人都走了吗?”
陈玄霜没有好气的说道:“都被找打跑了!”
方兆南叹息一声,说道:“唉!辛苦师妹了,小兄重伤初愈,体力未复,不能相助,苦了你一人,独斗强敌,小兄想来,实在惭愧得很。”
陈玄霜冷冷地道:“如若我要是打不过那些人,咱们两个都被他们杀死了,那还好些。”
方兆南怔了一怔,道:“师妹这话……”
两人相对沉默了良久,陈玄霜终是忍耐不住,瞥了方兆南一眼,道:“你娶了妻子吗?”
方兆南愕然应道:“没有的事,此言从何说起?”
陈玄霜道:“哼!人家说得活龙活现,还会是假的不成?”
方兆南奇道:“什么人说的?”
方兆南缓缓抬起头来,望了陈玄霜一眼,暗暗忖道:“那一夜寒水潭对月缔盟一事,原为形势所迫,不得不从权应变,想不到她竟认真起来。
不论对何人,都是直言无讳的承认是我的妻子,这般下去,终非了局,如不直说,只怕难以消她心中疑窦,倒不如把那日经过之事,对她说个明白的好。”
心念一转,长叹说道:“她说是我的妻子,也非无因而起!”
陈玄霜道:“哼!那她说的全是实话了?”
方兆南道:“这其间一段曲折之情,说来甚是令人难信……”
方兆南略一沉吟,详尽把那日对月缔盟之事,说了一遍。
陈玄霜冷哼一声,道:“终身大事岂能当作玩笑,那夜你就不该答应她!”
方兆南道:“一时通权应变,谁料她竟然当真。”
陈玄霜垂下头去,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凝注到方兆南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问道:“我问你,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方兆南怔了一怔,道:“师妹此言,好叫小兄费解?”
陈玄霜忽然流下泪来,说道:“我从小就孤苦伶仃,有娘生没娘教,可怜我连母亲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跟着我那性情古怪的爷爷长大。
他对我虽然也很爱护,但他身患残疾,生性孤僻,两三天中也难和我说一句话………………”
方兆南叹息一声,道:“陈老前辈,身经大变,满身重伤,看似对你莫不关心,其实对你甚是慈爱,他想尽了方法,留下性命,忍受着那伤势发作之苦,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陈玄霜举起衣袖,擦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可是我爷爷已经死了,这茫茫人世之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方兆南道:“只要我能够活在世上,定当善为照顾师妹。”
陈玄霜长叹一声,道:“其实,你如死了,那还比活着好些。”
方兆南愕然问道:“为什么?”
陈玄霜道:“你死了,我誓难独生人世,也不怕梅绛雪抢你去啦!”
方兆南心中大为感动,正想说几句慰藉之言,忽然又想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周慧瑛来,赶忙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下去。
心中暗暗忖道:“寒水潭对月缔盟之事,梅绛雪竞然认起真来,到处自认已是我方门中人,如若再错说一两句话,只怕又要找来一场麻烦。”
一硬心肠,转头望着远天一朵飘移的云彩,默然不语。
陈玄霜望着方兆南冷漠的背影,忍不住双目中泪水如泉,神情激动,缓缓说道:“你心中早就嫌弃我了,只不过顾念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不好说出口来罢了!”
方兆南如若回过头来,看一看陈玄霜激动的神情,和她因失望泛起的杀机,必然感觉到事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