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梦音又叫了一声,她本就长得纤巧,遗传了母亲的身骨,这种情形下更显得弱不禁风、楚楚可怜;这个样子,让楚天豪突然就把她和她母亲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当时兄弟俩一起认识了那个从江南烟雨里撑着伞出现的小姑娘,也一起爱上了她,但是……
“你、你为什么选择了大哥?我就真的不如他好吗?”
其他人见到楚天豪的样子,都不敢出声。沐青悄悄地又移了几步,正在寻找最适当的时机,他必须一击即中,不能有半分差错,因此他希望梦音不要回答,以免又把楚天豪给惹怒。
梦音垂睫半晌,心中浮现一丝怜悯,她轻声道:“不,叔叔你很好,只是,我娘爱的是我爹,如此而已。”
楚天豪闻言怔愣,沐青见机不可失,手中扣着的铜钱立即打向他背后大穴,这一下蓄力已久,劲道狠厉,楚天豪被打得一个踉跄,松开了梦音,整个人扑倒在地;楚悬风早已飞身过来把梦音牢牢地抱在怀里。她心中略安,气若游丝地对楚悬风道:“哥哥……孩子……”便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梦音!”沐青制住了楚天豪,见到梦音软倒,急忙大步上前,想把她接过来,楚悬风却将她护在怀中,冷冷说道:“你没有保护好我妹妹,要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说完,便转身离开,急急将她带回房间,只怕慢了一刻,就要来不及。
楚天豪当场被废了武功,从此一生软禁在绛冬苑,这是梦音和楚悬风讨论后的结果。虽痛恨他的所作所为,却也不愿双手沾上他的血腥。
而沐青在邀月会上的身手则令众人印象深刻,加上随后传来重创玉蛇门的消息,再没人敢看轻他,所有的传言亦不攻自破,不少人更是暗自想着往日是否曾得罪过碧波园而出了一身冷汗。
梦音在房里足足躺了半个月。楚悬风谢绝了所有人的采问,更是不让沐青知道梦音的情形。沐青不敢硬闯,只得守在房门外,眼睁睁看着一碗又一碗的补药不间断地送进去,又空着出来;而她始终无法下床,他却只能暗自着急。
“哥哥,你让夫君进来吧。”第十六日,梦音觉得自己好些了,腕上和颈上的淤痕也已消退,几乎没了痕迹,便如此要求。
孩子虽然没事,然而那日心神体力耗损过巨,如今她也只剩下一副空架子而已,需得调养许久;但梦音不悔,知道孩子很好,她已感到满足。
楚悬风心不甘情不愿地开门对沐青招手,让他进来,自己便出去了。
“梦儿,你……都是我,竟然没能把你保护好……”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看她脸色犹自苍白,似乎又瘦了一些,沐青眼眶一热,自责不已。
“没事的,夫君,我很好,不是你的错。”梦音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的男人,发须凌乱,神色憔悴,便知道这段日子他亦不好过,心疼不已。
“瞧你,怎么不把自己打理好,你这样,我要怎么放心——”
“那就不要放心了,以后不管去哪儿,你都跟着我,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沐青急急打断她的话,想把她抱在怀中,又想到自己一身邋遢,只得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怕弄脏了她。
梦音浅浅一笑,主动投入他怀里。
这日,沐青陪着已能起床走动的梦音到楚天兴夫妇的坟地去上香,见那坟地干净整洁,显见是有心人刻意维护,才不致杂草荒蔓。梦音心下知道是哥哥所为,不由得为自己没能尽一份力而感惭愧。
略微整理过墓地,又摆好鲜花素果,沐青和梦音这才燃起香,各自默默祝祷。
“爹,娘,梦儿不孝,这些年来没为你们的身后事尽一份力,如今梦儿的磨难算是到头了,从此梦儿得空,便会回来看望你们。”
梦音顿住,看了沐青一眼,正巧他也看向她;见到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
“梦儿身旁之人,便是梦儿的夫君。娘,您说对了,梦音真的遇见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请爹娘在天上,务必保佑他身康体泰,无灾无病……”
“梦儿,都跟你爹娘说了些什么?”沐青无声无息地挨近她,忽然出声。
梦音吓了一跳,不禁好气又好笑地看向沐青。“说你的坏话呢!”
沐青很是委屈地皱皱眉又嘟起嘴,看得梦音莞尔,插好香站起来,她问道:“夫君又和爹娘都说些什么呢?”
没想到沐青只是朝她做个鬼脸,喊道:“你说我坏话,才不告诉你呢!”旋即自顾自地转身走开。
这男人!梦音失笑,清脆的笑声散逸空中,仿如风铃声响;不远处的沐青站定了,带着无限温柔的眼光,看向那个笑得正欢的可人儿。这就是他的梦音,笑起来的声音是那么好听,他愿她一生都能这样笑着。
祭拜完了梦音的父母,她又带着他到她小时候常去的几个地方绕了一圈;两人来到西丘,梦音带着他来到一处隐秘的小洞前。
“这个坑,是我和哥哥一起挖的,说要是被爹娘责打,就可以躲进来,没想到才挖了一半,就有人踏空跌了下去。爹爹知道了,把哥哥结实地打了一顿,又罚他把洞填实,没想到才隔两天,竟然不知从哪儿搬来一窝野兔……”梦音说着,仿佛又回到当年的快乐时光,眉目飞扬;看着她,沐青隐约见到一个小女孩跟着哥哥做了许多傻事,要是被抓到了,哥哥挨打,她却没事……